人类,才是最终活下去的那个。
一周后。
三大军团的联合部队在北方边城集合。
西瑞元帅站在城墙上,低下头,俯视面前一片密密麻麻的士兵,他们都是三大兵团中选出最优秀、也是最为勇猛的士兵,面朝他站立,一张张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毕竟,这可能是一场有去无归的旅途。
“元帅,”一旁的亲兵靠过来,低声道,“人数已经清点完毕,是否准备出发了?”
西瑞元帅微有些出神,但在亲兵的目光下随即收回视线,点头:“好。”
他们的时间很紧张——即使是这座共和国最北端的城市琥珀城,也距离极北之巅足有数千公里的距离,如果驾驶机甲全力狂奔,估计也需要三天以上的时间。
更何况琥珀城外是沦陷区,到处都是游荡的晶兽,他们还需分神对付这些畜生。
西瑞元帅道:“吩咐下去,各自列队,进行整装,十分钟后从北门口出城。”
亲兵谨慎地应了一声,退下去吩咐了。
西瑞元帅叹了口气,抬起头,揉了揉眉心。
明明今日就要出征了,昨天他还在为两份民众暴动的文件而弄得焦头烂额,甚至还为此熬了个夜——眼睛到现在估计都是红的。
“不舒服吗?”
白夜走上来,站到他身侧,两人一同站在城墙上,静静俯视着琥珀城。
清晨的琥珀城是寂静的。
人们还尚未从睡梦中醒过来,除了在城墙下列队的士兵们,大街上一片空寂,偶尔有几个巡逻的驻地兵走过去,手中提着的自燃灯在尚带晨雾的空气中散发出微微亮光。
西瑞元帅摇了摇头:“只是有点睡眠不足罢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眉头紧锁,满腹心事的模样。
白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这一次出征,他们几乎带走了三分之二的兵力,而剩下的兵力在补充入边线防御后,几乎所剩无几。
西瑞元帅还是担心暴动的民众,他担忧那些愤怒的百姓会因对政府的隐瞒行为而再次发动反动,可那时候就没有足够的兵力去阻止他们了。
他长叹口气,捏了捏鼻骨:“真是……糟心啊……”
忽然,白夜说:“看那里。”
他将手指向北街。
西瑞元帅:“?”
他眼中浮起几丝疑惑,顺着白夜指点的方向望过去,随即怔住了。
只见北街的尽头——几个人影正缓缓从拐弯口走出,先是两个男性,紧接着又是一男一女。
他们刚走出来,身后又拉出了一大片平民,他们顺着寂静的街头,沉默朝着三军的方向前进。
西瑞元帅:“?!”
“这什么意思?”他紧张道,“难道他们打算在我们临行前抓紧时间再来场暴动吗?!”说着,懊恼地抓了下头,为防止被民众看到,他特意选了清晨出发,没想到还是惊动了琥珀城的居民!
白夜:“……”
“你别激动,”他面无表情道,“我认为这不是他们的目的。”
西瑞元帅:“操,他们已经过来了!”
说话间,为首的两名民众已经接触到了最外缘的士兵,后者显然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半愣在原地,看看那两人,又回头朝西瑞元帅的方向投去了求助的一眼。
西瑞元帅:他妈别看我啊!
“不行,我得下去,”见那两名群众和士兵攀谈起来,西瑞元帅的神经几乎绷成一条线,“你先带队出去,尽量别让军队和人群靠上。”
白夜却摇头:“我和你一起下去。”
西瑞元帅现在哪有空管他?只能任由白夜跟着,两人迅速下城墙,朝那三人走去。
还没走到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面前,便见他和身后的女人说了几句,女人转过身,将手伸入背后的包,做了个掏取的动作。
西瑞元帅:“!”
他顾不得许多,一边加快步伐,一边急声道:“慢着,住手!”
但女人已经将东西拿了出来。
——一小瓶酒被她握在手里。
西瑞元帅:“??”
他差点打了个趔,愣愣看向那两人:“这是……?”
“是自家酿的米酒,”女人说,“为你们践行用的。”
践……践行……?
几个远征兵都没预料到这个词会从她嘴里蹦出来,一时皆停住了。
女人表情有些窘迫,看向男人,后者重重咳嗽了一声,走上前:“我们想了很久。”
“虽然赛尔科特之盾这件事你们做得实在混账,”他说,“但那也并不完全是你们的错,而且……”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我们还是明白的——你们是为了谁在战斗。”
听完这番话,西瑞元帅完全呆住了。
久经沙场,见惯了凶神恶煞晶兽的男人,在面对这两个手无寸铁的平民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吞吐了好久,才沙哑道:“不……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但也没有被要求要将性命抵上吧?”男人说着、掏出一个碗,往里面倒满酒,“敬你一杯——谢谢。”
朴素的陶瓷碗被一双略显颤抖的手接住了。
西瑞元帅看向男人身后,那些跟来的平民纷纷从背包中掏出酒,递给士兵。
为首的男人高举起酒碗,大声道:“祝愿你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