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迟不说话,蔚行止忍不住了:
“谢简凡啊谢简凡,我都说了,众人只知谢迟不知谢简凡,你偏偏要留名谢简凡,这下好了吧,一点都不轰动。”
谢迟:“……”
见蔚行止还暴躁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谢迟沉声道了一句:“我自有我的原因。”
蔚行止在谢迟面前停住了脚步,狐疑道:“真的?你有什么原因?”
谢迟问:“你可知辽朝人信奉什么?”
以为谢迟这个问话与他的目的相关,所以蔚行止很认真地回答道:“信佛教啊。”
黑眸寒意消散些许,谢迟敲了敲桌面,轻“恩”了一声,回复道:
“佛曰,不可说。”
蔚行止:“……”
真是白瞎了他的认真!
从玉香楼出来,被萧承送回郡主府之后,舒如绰思绪纷杂。
时光倒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零零碎碎没有明确的线索。
从贵女这边下手去查线索都不太可能,发生于朝堂之上的事情,还要从朝堂入手。
更何况,她总觉得,谢迟和时光倒流有着密切关系,若是从贵女这边,恐怕她见谢迟一面难如登天。
那等到今夜过去之后,她入宫去阿甜那里,阿甜虽然目前和朝堂牵扯渐少,但毕竟是太子殿下,如果能通过他和朝堂有所联系,事情就会方便很多。
她母亲去世的真相,阿甜深夜遇刺的真相,包括清欢阁那场诡异的大火,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她查明白。
第39章 流水寄深情
二月八日清晨。
因为心中有所惦念,所以舒如绰很早便醒来,梳洗上妆,在书房之中看了会儿书,待到金乌渐升,心情平和之后,这才向宫中赶去。
昭庆殿内,萧承正坐在窗前,借着天际一抹金辉读着《韩非子》。
自从他中毒之后,这昭庆正殿中窗前的位置,尤得他喜爱。
好像坐在这里,就能拥有窗外的整片天空似的。
舒如绰站在殿门前,轻声喟叹。
有些心思,在看见萧承的一刹那,就尽数湮灭。
罢了,她还是再想想办法,这样的阿甜,着实让她没办法开口。
转身欲走,那端萧承却开了口,清晨声线微哑:“既然来了,为何转身要走?”
舒如绰迈步入殿,微微一笑:“看你认真,不忍搅扰。”
将手上书册放置窗柩之上,萧承眼底多了几分清润:“你来,不算搅扰。”
略一颔首,走至萧承身后,扫了一眼他面前的书卷,舒如绰道:“在看《五蠹》篇?”
“正是。”萧承的目光有些悠远:“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论世之事,因为之备……”
那句话,是《五蠹》的核心观点。
沉默一瞬,舒如绰低声垂询:“所以,以阿甜之见?”
“并无他想。”萧承起身,眸色微沉:“还不知阿宁此刻怎会过来?”
忽而一笑,舒如绰垂眸:“今夜无事,想邀你陪我一起出去走走。”
萧承闻言,将窗柩上书卷收起,笑意和暖:“走走可以,但还是不要出宫为好。”
想起曾经和阿甜一起出去却遇刺的事情,舒如绰也为萧承的安危担忧,点点头同意了。
辽皇宫不算大,但是若真是“走走”,没有一日是走不下来的。
思索了一番,舒如绰道:“陪我去皇奶奶的宫殿那边走走吧。”
已故皇太后的宫殿,因为有太上皇的命令,很少有人敢过去,景色甚好,也甚是清净。
舒如绰和萧承在前面走着,寻画和揽书远远在后面跟着。
许是一路氛围太过安宁,萧承没有说话,舒如绰也沉默。
半晌,到了地方。
皇太后的宫殿,是辽朝皇宫唯一一处有温泉的地方。
天然的温泉从地下流出,一点点汇集,流入宫殿之中,所经之处因为和暖,草木并未枯萎,反而一派欣欣向荣之态。
能在凛冽寒冬里见到这般场景,舒如绰觉得情绪亦多了几分生机勃勃。
忍不住弯身采摘下两侧明黄色的小花,抛洒在温泉径流之中,看着野花随着流水飘走,舒如绰弯唇一笑。
萧承站在一侧,未动。
“人都说落花无情水自流,殊不知落花有情无情,水皆自流。”又从茂盛的草丛之中揪下一把草,毫不留情扔入水中:
“你看,水流,能载花,亦能载草,有情无情,皆算不得什么,世间太多事情,不过庸人自扰。”
垂眸扫过那一片被舒如绰信手蹂躏的草丛,萧承温声问道:“阿宁……有心事?”
舒如绰叹了一口气。
“阿甜,你为何要那么聪明。”
有心事,怎么可能没有心事。
时光倒流这些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看似转头便忘,也不过是明白,时光倒流,无迹可循,不如不查。
但是那些事情是真正存在的,也让她明白,时光倒流前,她活的是多么憋屈,又是多么的无知。
“不说这些了。”舒如绰洒脱地朝温泉径流边的草丛之中一坐,肆意将鞋袜一甩,白皙的脚丫子朝温泉之中一塞:
“千想万想,这温泉水如此好,不如泡泡脚来的实在。”
这一回,萧承笑了:“若是被皇祖父知道你这般,恐怕这里就不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