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此时目光望着床榻上的官家,此时突然生出一种复杂的感觉。
这个时候他应该怎么办?
像个戏精一样,学习那些心机皇子,假哭一番,又或是像个合格的皇子,断过药碗上前伺候。
但想了想,王渊只能上前宽慰皇后,云官家乃是九五至尊,上天庇佑,必不会有事。
刘皇后撇了一眼旁边的王渊,这个大皇儿有时候令人头疼的直爽,有时候却是滑头的很。
此时的管家看似病入膏肓,但的确并非类似寻常的中风之人。
她亦是修行之人,自然看得出来,官家虽然中风了,甚至昏厥,但心脉仍然有力,用不了多久能苏醒过来,而且还不会像寻常中风老人那样,会出现种种如口歪嘴斜,或是部分肢体失去控制等情形。
这得益于宫中灵药,以及这位大皇儿献上来的诸般灵果。
但这反而是最坏的一种情形。
官家三宫受损了,精气神之火即将黯灭。
一番话语之后,王渊走到床榻一旁,来到刘皇后身前,道:
“母后,听明玉姑姑说,您衣不解带在这里伺候了一天一夜,只怕此时亦有些疲惫,接下来还是由儿臣来吧!!”
此言一出,福宁宫中俱都是安静下来,便是那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太后睁开双眸,将目光落在王渊身上。
此时这位老太后目光带着些许审视之意,不可否认,他很不大喜欢这两个突然蹦出来的孙子,哪怕是两位皇子星命十分纯粹,但在这老太太眼里,仍旧是有点异端。
这也有点迁怒的意思。
刘皇后与李太后关系也一直不怎么好。
刘皇后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后宫,都是十分强势,以前还好,李太后还能护持几位贵妃与刘皇后分庭抗礼,并且从中渔利,但自从两位皇子归来之后,宫中局势大变,几个贵妃被刘皇后设法连根拔起,太后宫中也受到了打击。
虽然老太太是太后,没法废黜,但权力的削减,仍然让老太太心中不快。
不过也没法反对,升王作为官家身前唯一成年的亲王,又是皇长子,的确是有资格在前伺候汤药。
李太后没法反对。
刘皇后目光转过,正好看到李太后眼底的冷色,不禁笑着说道:“渊儿,你是你父皇的皇长子,也是陛下膝下唯一成年的亲王,的确是该你伺候!”
说着便将汤药玉碗端了过来。
在寝殿众嫔妃的目光中,王渊上前接过这玉碗,当即上前。
借着喂药的时候,王渊略为动用了一丝神力查探。
一丝紫微神力流入官家体内之后,王渊顿时略为一惊,他灵敏元神灵觉在官家体内明显察觉到了一丝修炼过的痕迹。
的确像是修炼过的样子。
“虽然没有法力,但周身经脉内像是被法力蕴养,锤炼过,这宽大经脉根本不像是个寻常普通人,而且丹田气海也被开辟出来了……”
王渊神色不变,只管喂药,只是余光撇过旁边的刘皇后。
似察觉到了他的疑惑,刘皇后目光示意。
骤然似乎是感受到了帝气的刺激,床上的官家骤然手指轻轻一动。
这里是引起了周围几个嫔妃的注意。
“官家苏醒了!”
其忍不住惊呼起来。
整个寝殿霎时热闹起来,李太后也连忙凑了过来。
外殿也传来脚步声,但见几个穿着朱紫袍服的大臣匆匆外面走了进来。
“官家!”
为首就是宰相王延龄,后面跟着参知政事王钦若,还有枢密使冯拯,以及一部分紫袍官员,都是三品以上官员。
众人进来,便是发觉榻上,官家的手指的确在颤动,眼皮子旋即也睁开。
王渊就在榻前,看的分明,只见盖着黄绫被褥的微胖官家缓缓睁开了目光,似是因为中风,双眸中还有些茫然,旋即脖颈移动,落在御榻前的刘皇后,李太后,以及王渊,和众多重身上,双眸逐渐有了焦点。
他双唇略为抖动,喉咙里嗬嗬作响,片刻才道:“皇儿,你也回来了!”
闻言,王渊略为一愣,看了一眼御榻上,一双目光盯着他,有点激动的官家,王渊上前握住官家的手,轻轻说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好!”
官家轻轻吐出一口气,起伏的胸膛缓缓匀称下来。
他似终于松了口气,旁边一干重臣见此,心头或多或少有些了然,官家昏厥之前,恐怕最担忧的还是帝统皇位的传承。
为此,只怕是憋足了一口气。
而这位大皇子的回来,正好刺激到了官家,让官家挣扎着清醒过来。
王渊站在旁边,也没有想到官家的执念如此深厚。
当然,这可能也与他的气运刺激有关。
他此次归来,可是懈怠了一股宏大帝运,注入大宋根基中,虚化帝格稳固,帝气刺激,才让官家从深度昏迷中强行醒来。
这对于大宋而言,是幸也是不幸,若是官家不能醒来,京师,乃至于各地恐怕难免会滋生乱子。
而官家此时新来,却是透支本就不多的寿元,更像是回光返照。
官家苏醒后,刘皇后马上唤来御医,重新为官家诊治,众多重臣仍然守在寝宫一旁,等待着结果,直到御医道明,官家暂时无碍,只需静养恢复,众文武才缓缓离开。
但是为了确保不发生意外,刘皇后还是留几位执政在宫中休憩,以免有不测之事发生。
一旦发生意外,这几位重臣,每一个都是定海神针。
有他们在,即使官家发生意外,整个大宋也不会乱了。
随后,太庙一族的几位道人也匆匆出现在寝宫内,旋即又匆匆离去。
但此时无论是皇宫内外,都是暗流汹涌。
官家虽然清醒过来,但是昏迷三次,想来也是病体难愈,接下来最关键的自然是帝统传承,这一点哪怕是官家不提及,其他重臣都会建言。
这是关着国朝的国运。
从官家醒来之后,王渊就注意到了,有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了他和端郡王身上,如今官家膝下成年的皇子就只有他们两个,帝统的传承者必然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
而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无形更多一些,端郡王赵受益这位便宜皇弟,也在有意无意的像他表明立场。
在官家苏醒后,便是请辞暂时离开寝殿,另觅一座宫室,等候差遣。
王渊隐隐也知道,储君之位此时离他不过是半步之遥,现在随时可以跨过去了。
这一次是不会有任何意外了。
论命星强横,论自身能力,以及其他方方面面,他展露出来的东西,足以让他立与不败之地。
……
等到月上柳梢,照顾了一天两夜的刘皇后也缓缓离去。
离去之前,刘皇后命王渊留在内殿内,就近安排了一张床榻,让他在内殿值守,其中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