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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里的天气,竟让她冷得全身都在发抖,一下接着一下,根本就控制不住。
    偏偏权青画还问了一句:五小姐,害怕了?
    夜温言往她手上握了一下,夜楚怜就觉得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向她裹了过来,冷意一下子就褪了去,身子不抖了,只是还是不敢抬头去看权青画,更不敢应他的问话。
    夜温言很无奈,我五妹妹胆子小,你何苦这样子吓唬她?
    权青画笑了笑,冲着夜楚怜揖了揖手,五小姐,抱歉。
    夜楚怜平复了一下心情,也回了个礼,叫了声:四殿下。然后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夜温言问权青画:四殿下既然已经处理完了那女人的尸体,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权青画也不瞒她:我来问问那孩子要不要跟我走,他若点头,我便把他带在身边,做个随从也好,做个书童也行,算是抚养他长大。
    为何?她不解,你与他素不相识,无亲无故,为何要抚养他长大?
    权青画苦笑,就算是缘分吧!我带着他,总比被亲人扔出家门,无依无靠强。他这样的年纪,若是无家可归,这一生也就没什么指望了。师妹放心,我不会逼迫他入奴籍,全当我做一回好事,当一回好人,但愿他长大了能活得像个平常人,不会像我一样。
    夜温言回头看了看那个小院子,她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愿意跟权青画走,但就像权青画说的,有一个依靠,总比被亲人扫地出门,从此流浪街头要好。
    那孩子刚刚的状态让她有种不太好的感觉,那不是一个小孩该有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爹娘死去时的场面吓着了他,还是他真的懂了爹爹为何要杀掉娘亲。
    她但愿是第一种,那样兴许还能开解,还有希望。可若是第二种,只怕许多年以后,又会变成另外一个权青画。
    师兄的事,师兄自己作主,我与那孩子也不过一面之缘,没必要替他跟你说声谢谢。只是希望师兄能让他多晒晒太阳,太阳会照散人心底的阴霾,也许照着照着,有些从前认为很重要的事情,时过境迁之后,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权青画点点头,好。说完话就要往那院子里走,临到门口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跟夜温言说,昭莲郡主来信,归月国的赔偿已经在路上了,她也跟着一起回来。让我同你说一声,待她快到临安时,请你务必亲自出城相迎,如此才能显出你对她的重视。
    夜温言听了就笑,随口扔下一句:自作多情!然后带着自己的人上了马车。
    权青画看着马车行远,也笑了起来,只是才笑一下就愣住了。他以为他是在笑夜温言那句自作多情实在口是心非,却原来笑的竟是归月郡主又要来到临安的消息。
    那个十年如一日,即使在冬日里也只穿着单薄红纱裙的姑娘,在他离开归月近半年之后,竟也开始有些想念。原来地狱一般的归月,竟还有一人似救赎一样存在,直至多年以后,依然会在他眼里心里开成红色的莲花,让他避无可避。
    他仰起头,这个时辰的太阳已经没有晌午那么烈了,但还是有些晃眼。
    夜温言说,被阳光照着,会照散阴霾。或许是吧!只是他的阴霾在心中扎根太久,很难拔除。所以他想带走那个孩子,从现在开始就生活在阳光下,兴许再过些年,该忘的就真的忘了,不该忘的也都不重要了。
    他已经无力拯救自己,只能尽力去拯救那个孩子。世上少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就是福报。
    回程的马车上,夜楚怜一直紧皱着眉,很努力地在思考着什么。
    夜温言也没有主动打扰她,直到马车已经在将军府门口停住,才听到夜楚怜说:姐,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为什么看起来那样云淡风轻的一个人,却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又为何上次他与你争执,最后却把我带走做个人质?
    虽然他也没有做出伤害我的事情,但我就是知道,那时的他用了自己全部的修养来压制愤怒,去维持看上去的体面,实际上他人已经在发火的边缘。
    我当时就很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也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没资格问。我和他不过是个稍微熟悉些的陌生人,是因为四姐姐和大伯才有了交集,何况当时我还是个人质。
    但是今日他说的话太可怕了,虽然当初他也让随从去转告我父亲,想换回我就用二哥哥的一只手。但我始终觉得他就是在气头上,说说而已。今日的他,却让我觉得他真就是那么想的,官差也会听他的话真那么做。这太可怕了,不像是他该做的事。
    夜温言歪着头看她,看了一会儿就笑了下,然后说:那你觉得,他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应该是云淡风轻吗?楚怜,人的表相只是看起来如何如何,并不代表他实际上是如何如何。人们常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是有时候就算亲眼所见,那也不一定就全是真实的。
    你自己都说你跟四殿下只稍微熟悉,稍微熟悉的人之间,怎么可能有更多了解。
    她拍拍夜楚怜,别想太多了,可能我说得有些严重,其实也不至于。你问我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只能说相对于我们,他算是个好人,可相对于其他人,又有可能是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