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管家一看夜家的马车来了,立即迎上前,车帘子一掀开,第一个出来的是萧氏。
他态度寡淡,只揖了揖手,叫了声:二夫人。然后继续寡淡着说,您总算到了,侯爷已经恭候多时,就等您进去说话呢!末了又补了句,二夫人可真会给娘家惹事。
这管家说话不仅寡淡,还十分疏离,一口一个二夫人,把萧家撇得干干净净。
萧书白也听出来了,但今日她心虚,实在也不好说什么。
管家与她说完话就又过来迎夜温言,见夜温言下了车站稳了,这才躬身行礼:老奴见过四小姐,四小姐快里面请,我家侯爷和夫人总念叨着您,今儿总算是把人给盼来了。
萧书白的脸又沉了沉,庶弟萧方跟夜家老大夜景归关系好的事,又被她想了起来。
夜温言倒是没急着进去,只是站在原地问那管家:我们家五姑娘已经到了吧?
管家立即答:到了,五小姐是跟着连公公和云大人一起来的,正在前堂用茶。
哟,都进前堂了。夜温言面上竟露出懊恼之色,怎么就进前堂了呢?唉,怪我来晚了,我要是早一点到,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进宁国侯府的。
哟,四小姐这是怎么个话说的呢?老管家有点儿懵。
夜温言就道:真是太过意不去了,这事儿是我们夜家欠考虑,五姑娘是庶女,宁国侯府高门贵户的,一个庶女怎么配进府门,又怎么配进前堂。
四小姐可万万说不得这样的话呀!老管家不明所以,夜温言的话把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来者皆是客,宁国侯府是不分嫡庶的。
夜温言恍然,对哦,如今的侯爷也是庶子出身,如果宁国侯府还嫡庶有别的话,那不是打侯爷的脸么。所以二婶以后说话可得注意点儿,不能你自己看不起侯爷出身,就把我们夜家的庶女也看低。说什么庶女不配进萧家的门,在二婶心里嫡庶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萧府管家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当时就一点儿情面不留地质问萧书白:老侯爷无子,您嫁出去以后家里都是我们老爷在照顾着,就是老侯爷弥留之际,也是只有我们老爷在身边。您一没尽孝二没给侯府带来荣光,凭什么看不起侯爷?还有,明明已经看不起了,又为何出了事还要把侯府也拖下水?
他质问完,也不等萧书白回答,只跟夜温言说:四小姐快请进吧!
宁国侯府不比一品将军府气派,且因代代世袭,一代又一代的宁国侯住在这宅子里,渐渐地就也住旧了。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倒是更显底蕴。
夜温言觉得这种底蕴很好,就好像前世的玄脉夜家,只要一闻宅子里的味道,就能闻出数千年岁月流转和代代传承。
这种感觉一品将军府就没有,虽也经了三四代,却始终没沉淀出底蕴来。
宁国侯府的前堂里,萧老夫人坐于上首,连时云臣以及夜楚怜并坐在左侧方,右边坐着的是宁国侯萧方,及其夫人顾氏。
夜温言进院儿时,正听到连时在说:炎华宫屹立世间四百余年,得天下人朝拜,咱家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敢偷炎华宫的东西,萧家果然教女有方,开了北齐先河啊!
云臣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怎么能是北齐先河呢?分明就是天下之先河。
对面坐着的宁国夫人顾氏拧着个眉毛,还时不时地用手挡一下脸,不停地念叨着: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我活到这个岁数,还是头一次被别人以这种理由找上家门。如果是我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我保证直接一顿板子把她给打死,绝不能留这样的祸害在世上!
萧老夫人沉着个脸问她:你的意思是,让我打死书白?
顾氏翻了个白眼,我可没说,我只说我自己的女儿。谁的女儿谁管教,母亲要是有想法就自己动手,别往我身上赖。
夜楚怜这头也抹起眼泪,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四姐姐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我屋里,我真没想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以前母亲偷我东西也就算了,没想到这次炎华宫的银票她也敢偷,这胆子也太大了些。好在宁国侯府愿意赔偿,要不然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氏一听这话就更来气了,凭什么让宁国侯府赔?谁偷的找谁赔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将来就是死了也是入夫家祖坟,上夫家族谱的,跟娘家有什么关系?宁国侯府又不是钱庄,还能由着她随意取用不成?我们也是要过日子的。
连时一愣,哟,这事儿闹的,原来宁国侯府不管啊!那萧老夫人您这个活儿揽得可有点儿大了,您自己有那么多银子吗?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一百万两不对,翻倍了,翻三倍,三百万两,您看是怎么个出法?给现银还是银票又或是用物件儿什么的抵?
萧老夫人就感觉眼前一阵一阵的冒金星,这怎么突然就翻倍了呢?一百万两变成三百万两了?这翻的是不是也太快了?
她问连时:何来三百万两?
连时就把昨儿夜温言在将军府派人跟萧书白说的那套话,又跟萧老夫人也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