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昭莲骂了一气,然后就开始四下张望。
她也得跑啊,也不能在这里被飞沙走石吹着啊!虽然每一块儿石头都完美地避过了她的脸,但就算避开了也有点儿吓人,万一哪下没注意就又刮着了呢?
可是她能往哪儿跑?之前原本是住在宫里的,可如今归月使臣把自己给作死了,那些个跟着来送礼的侍卫宫人们估计也没好到哪去。就剩下她一个,她还能再回到客居宫院吗?北齐肯定得把她一块儿恨上,这可怎么办?
正闹心着,忽然就见一道白影从眼前飘过,像是个人。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猛地往起一窜,整个人都扑到了那白影身上。
光扑还不算,两条腿还往人家身上一盘,直盘得白影身形一晃,差点儿没摔了。
封昭莲。白影开始磨牙,男女授受不亲,你给我下来!
我不!封昭莲死都不干,我就不下!我要是下去你就跑了,你跑了可就真没人管我了。咱俩是熟人,都认识快十年了,好兄弟讲义气,你可不能不管我。不管我的就是小狗,权青画你能当小狗吗?
被她缠住的正是四殿下权青画,他也实在是无奈,这位归月国的昭莲郡主从小到大就没正经过,还在归月时就拿她没办法,没想到回了北齐依然是拿她没办法。
封昭莲,你为什么要跑?你大可以站着不动,毕竟本王迄今为止没看到哪片瓦砾吹到你身上。或者你也可以叫一位宫人送你回客居宫去,却为何要缠上本王?
你怎么知道没有瓦砾吹我身上?权青画难不成你一直注意着小爷我?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这样,小爷我是有心上人的,虽然你长得好看,但再好看也是白搭。至于为什么要跑,那所有人都跑,我就跟着跑呗!何况使臣都死了,万一把我也给弄死,那我多冤啊!我还没找到我的白衣心上人呢!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北齐。
权青画好生无语,什么白衣心上人?做梦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你管我做不做梦,反正你得带着我一起跑。客居宫我回不去了,我现在是北齐的仇人,他们保不齐杀完使臣就要杀我,你得替我保命。
你先下来。他同她商量,先下来,本王带你出宫。
她这回到是听话,乖乖地从他身上下来。可下是下来了,一双手还死抱着他的胳膊不放。
权青画就只能再商量:放手。
不放!放手你就跑了!在归月那么多年,我早就摸清了你的脾气,你要不想干的事,那是得个空就能跑。就说归月的宫宴,你都失踪过多少回了?反正我就不放,直到你把我带出宫,安全了,我才能放手让你走。不过
她说到这里又顿了住,不过权青画,出宫以后我去哪儿啊?你总不能让我露宿街头吧?
那你就留在宫里。
我不!她坚决不干,再想一会儿算了,我住你家。
住我家?权青画真是一脑门子官司,昭莲郡主,虽说你平日一口一个小爷的叫着自己,可你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就要这么堂而皇之的住到本王的府上了?你可还记得方才在宫宴上,那位夜老夫人说过什么?
记得啊!她说阿言住你家去了,你就得娶她。那问题是阿言不没住吗?
可你现在是当真要去住的!
我住不住关那老太太什么事?她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我堂堂归月郡主?怎么着,北齐装不下她了,她要上归月祸害去了?妈的,要真有这么个事儿,小爷我明儿天一亮就上门找她去,我不把她给骂死在北齐大地上算我输!这种老妖婆子就必须原地打死,否则留着她就是个祸害。还想跟我扯,小爷我这暴脾气是她扯得起的么?
权青画算是服了她,他问这个话是这样理解的吗?他什么时候说夜老夫人要管着她了?
本王是在提醒你,男女授受不亲,你住到尘王府,日后会被人说三道四。
小爷我又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怎么说?权青画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才离开归月几个月啊?怎么就变得这么磨叽,这么拖泥带水了呢?
他不想再跟她说话了,罢了,你随本王回尘王府。
封昭莲乐呵呵地跟着他走了。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凤凰于飞殿终于安静下来。
狂风不再嘶吼,屋梁不再坍塌,瓦砾也不再乱飞。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平静,却也一切都恢复不到原来的平静。
这座自先帝起就倍受偏爱的凤凰于飞殿终于是完成了它的使命,在这样一个大年夜里毁于一旦。而造成这一切的,竟是归月使臣突发奇想说出来的一句话。
权青城被宫人们护着回到了神仙殿,虞太后已经被送回长信宫去了,吴否打发了一众宫人,眼下神仙殿里的外人就只剩下坠儿和夜楚怜。
吴否给权青城端了茶压惊,想了想,又给坠儿也端了一盏。
坠儿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地喘。刚刚跑得实在是太急了,把她给累够呛,一边喘一边还说:我这功夫练了些日子还是不行,要不然也不至跑几步就累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