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离渊犯了难,原本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来。可到底人还在那儿站着呢,所以夜温言这一栽,砰地一下,直接就栽到了他身上。
等会儿,你先别走!小姑娘死抓着他那身枫红色的袍子,师离渊你先别走,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感受着夜温言头发上的水打湿他的衣袍,明明是这样尴尬又不失火热的一个场面,可惜,身上趴着的这个姑娘像是冰做的,寒气透过袍子,冰上他心口。
他叹气,往她手臂上拍了拍,我不走,你先回水里去,或者我把衣裳递给你,你先穿起来,好吗?
夜温言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意识到场面有多尴尬,整张脸都已经埋到他袍子里了。
没脸见人了,这实在是没脸见人了,她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呢?那么大一只浴桶,在里头窝着不好吗?作什么死非得往出爬?
这得亏是师离渊往前走了一步把她给接住了,万一刚才人家没上前,她这一下可就摔地上了。到时候脸先着地,再不小心被什么给划一下,那她不就成夜红妆第二了?多亏啊!
我可不能像夜红妆一样,太丑了,以后嫁不出去!一时没控制住,心里想什么嘴上就给说出来了,说完就后悔了,因为现在的状况似乎也没比划着脸好到哪去。就这么扑在一个男人怀里,身上寸缕未着,这像什么样子?这是她堂堂玄脉传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为什么换了个时代她就这么背?为什么每次背都跟这位帝尊大人扯上关系?
她百思不解,只好主动寻求答案:师离渊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什么咒了,否则为何我每回遇着你都这么倒霉呢?上次是连扎三刀,这回是颜面尽失,你能不能给我留点儿尊严,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他没同她扯什么咒不咒的,只是问她:夜红妆就是那个顶替你嫁到肃王府的堂姐?
她把脸从袍子里挪出来一点,头抬起来:你对臣子家里的事情都这么了解的吗?连夜红妆是谁你都知道,那你还知道什么?还是说你只是知道夜红妆,因为她长得好看?
师离渊皱眉,实话实说:我怎知她长什么样?之所以知道她,是因为那天在郊外遇着了你,那我总得派人查一查夜家四小姐是因为什么被抛尸荒野的吧?
哦,这样啊!她把头又埋了回来,心里莫名的有那么点儿小窃喜。
他再提醒她:是泡回去,还是穿起来?
她实在懊恼,就这处境,怎么还唠上了呢?
我穿,穿起来吧!小手从他胳膊下面伸出去,想要够架子上搭着的衣裳,够了半天都没够着。
师离渊再叹气,你站着别动,我给你拿。说罢,转过身给她拿衣裳,再背着她递回来。
夜温言三下两下把衣裳套在身上,这才叫他:行了,转过来了,我穿好了。
他回过身看她,一边看一边摇头,果然是被侍候惯了的娇小姐,让你自己穿个衣裳你就穿成这样?无奈伸手替她整理,整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姑娘穿的是一身白布底衣,虽说比刚才什么都没穿是好多了,可这白布底衣也不是随便就能看的啊!
见他动作停了下来,夜温言不解,你怎么了?
师离渊动作恢复,替她扯平了最后一道褶子,没怎么。
她点点头,还为自己解释了一句:我不是那种衣来伸手的娇小姐,我只是不太会穿这种衣裳。说完又觉得自己失言了,毕竟这是古代人人都穿的衣裳,她讲什么不太会穿啊?
气氛再度尴尬。
师离渊看了她一会儿,随手拿起边上放着的白棉布巾,把头发擦干,当心着凉。
夜温言的智商总算是在线了一回,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朵梅花,轻轻一捏,法诀一掐,湿漉漉的头发和洒了一地的水眨眼间就全干了。
他的布巾递了个空,只好又放回原处,夜温言,你匆匆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
她仰起脸,笑嘻嘻地看他,临安第一美人倾国倾城的容貌映在他眼里,也就得了句:恩,还挺好看的。
她没听懂,什么?什么挺好看的?师离渊我正准备要和你说事情,你想什么呢?
他也不瞒,实话实说:我是说,你这张脸还挺好看的,就是肤色太白了些,像
像死人。她挥挥手,有些烦躁,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我不但肤色白,身上还凉,就跟个活死人似的。但我也没办法,今儿下晌我还捏了一把腊梅想要复一复生机,结果你猜怎么着?失败了!对,就是失败了,吓得我还以为术法失灵了。后来一琢磨,很可能是那天插刀落下的后遗症,这具身体默认自己已经死了,我天天在这儿喘气也没用。
后遗症?他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后遗症之所以落下,主要原因在于他,毕竟那天是他给人家补了两刀。于是主动要求补救,要不我来试试?
她点头,行啊,你试试!
师离渊伸出手,掌中托着一团红光轻轻柔柔地向她额前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