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绿棠也不急,给自己斟了一杯花雕细品,直到过了大半个时辰,窗外忽然传来喧闹声。
她凑到窗前,俯身往下望去,是几个眼熟的弟子,唉声叹气地往客栈里走。
“是参加猎英大会的弟子们回来了,”阮绿棠斜倚在窗柩上,看向小狐狸,“看他们的模样,又是空手而归。若在这时他们发现了这家客栈里还有只小狐狸,不知会是何种反应。”
小狐狸紧张地眨了眨眼睛,又悄悄地去看阮绿棠的反应。
阮绿棠探出两个指头,捏住小狐狸薄薄的耳朵,把它凌空拎在窗外,威胁道,“小狐狸,这次你若再不知好歹,我便给你施了定身咒,从这窗台上丢出去。”
一阵冷风吹过,小狐狸身上的毛发被吹出一道道波浪,身体也似乎跟着一起抖了抖。它呜咽几声,明亮的眼睛眨了几下,又开始扮可怜。
阮绿棠满意地挑了挑眉,才又坐下来,帮小狐狸解了咒。
可能是她刚才的威胁起了作用,小狐狸这次没再试图咬她,而是乖乖地蹲在桌面上,伸出舌头一点点地去舔混了存元丹的水。
等到将那杯水舔完,小狐狸又乖乖地把头凑到阮绿棠手心里,微微拱了拱。
“……”
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副面孔呢。阮绿棠心里想着,手上却捧着小狐狸的脑袋狠狠地蹭了几下。
“好了,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饿了吧?”
阮绿棠把小狐狸拎到另一张椅子上,把装着花雕鸡的盘子推到它面前:“请你的,不用客气。”
小狐狸先是矜持地往后退了退,但面前的花雕鸡实在太过诱人,它的鼻子翕动几下,沉醉地眯了眯眼睛。
“呜呜呜,好可爱,”系统突然倒戈,“宿主,你别逗小狐狸了,让它吃一口嘛。”
“啧,墙头草。”阮绿棠嫌弃地唾了一口,还是起了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小狐狸,伸手拉住窗扇,牢牢地把窗户关上了。
等她再回头,盘子里的鸡腿已经消失了,小狐狸嘴边油亮亮的一圈,正襟危坐地目视前方。
阮绿棠没说话,叫店小二把碗碟收了下去,才又拎起小狐狸晃了晃。
小狐狸不满地抖了抖耳朵,两只爪子搭在阮绿棠胳膊上轻轻拍了几下以示抗议。
阮绿棠冷眼看着它用两条小短腿在半空扑腾,只说了句:“脏死了。”
小狐狸瞬间僵住了,黑亮的圆眼珠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与慌乱无措。
小狐狸一直以自己雪白的皮毛为傲,哪能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一天,不仅背部满是血迹,腹部还在躲藏的过程中粘上了泥土灰尘。而且,它刚偷吃了一只鸡腿,嘴角的毛也被油糊成一绺一绺的。
小狐狸惊呆了,它再也不是干干净净的小狐狸了。
阮绿棠看着它呆滞的目光,哑然失笑,伸手在它的头顶拂过去,小狐狸的皮毛刹那间又重新蓬松起来,白白软软的,像块巨型馒头。
她揪住小狐狸的脖颈将它拎到床边,一把丢到了床上:“睡觉。”
……
烛火熄了,夜也静了,小狐狸仔细听了会儿身边人平缓的呼吸,确定她已经睡着,才小心翼翼地拱起脊背,蹑爪蹑脚地往床边爬。
半条腿垂到床沿处时,它却突然拐了个弯,鬼鬼祟祟地挪到了阮绿棠的脑袋旁,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
小狐狸抖了抖耳朵,悄无声息地探出尖尖的指甲,猛地朝阮绿棠的面皮划去。
但就在触碰到那片肌肤的前一秒,阮绿棠突然睁开了眼睛,在清冷的月光中静静看着它。
小狐狸:“!”
它被吓了一跳,一个不稳朝后摔了下去,圆滚滚的身子往下坠了坠,落入了阮绿棠的手掌中。
“怎么,又要偷袭?”阮绿棠掂了掂小狐狸,懒洋洋地问道。
小狐狸几次偷袭不成,陷入自闭状态,蔫头巴脑地耷拉着眼皮,耳朵也垂了下去。
阮绿棠往床铺里边让了让,将小狐狸放到身侧,用手捏着它毛茸茸的尾巴,打了个呵欠:“我很困,今晚不许再闹了。”
小狐狸一甩尾巴,把自己裹了起来,开始装死。
阮绿棠轻轻敲了敲小狐狸的脑壳,捏着它的爪子闭上了眼。
过了小半个时辰,小狐狸才从尾巴下面探出头,小心地把爪子从阮绿棠手中抽出来。
可它的爪子刚刚抽出去,蓦地又被阮绿棠攥了回去。小狐狸炸了一身的毛,刚要用另一只前爪去拍她,一股柔和的灵力却从阮绿棠的手心中渡了过来。
那股灵力钻进小狐狸体内,在它经脉中游走,暖意随着灵力的轨迹充盈四肢,伤口处钝钝的痛感瞬间消失。
小狐狸舒服地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咕噜声,刚抬起的爪子又无力地放下,眼皮也越发沉重,上下打了几架后终于彻底阖上,一歪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阮绿棠第二天是被憋醒的。
她在睡梦中就感觉自己呼吸不畅,一睁开眼,发现脖子上绕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胸口上还横七竖八地趴着一只睡得正香的胖狐狸。
“……”
阮绿棠揉了揉太阳穴,毫不留情地拎起小狐狸丢到一旁,起身喊店家端水上来。
她的声音吵醒了小狐狸,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没来得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