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背着光,周身都晕着金色的光圈,白晗有些看不清,但在看到她身形轮廓的瞬间,一张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医生,医生!”一阵兵荒马乱,眼前人影来来回回,身上不知接了多少管子,眼皮不知被扒开多少次,等到和煦温暖但略有些刺眼的金光变成了迟暮略带凉意的橙光之后,屋子里的动静终于小了下来,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交代了一长串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非常专业的叮嘱之后,全都出去了。
只剩下——那个人。
“白晗!”仿佛再也压制不住情绪,声音都拖了哭腔,这人避开白晗手上的一起,小心翼翼将白晗拥入了怀里。
她的身体很热,像是要将白晗融化似的,她的力道也很大,像是恨不得将白晗彻底揉进她的身体。
白晗歪靠在她的怀里,大脑一片空白,一点过去的痕迹都没有,宛若刚出生的婴儿,懵懂无知。
一滴热泪落在肩膀上,白晗抬脸,看到了一张极为精致细腻的脸。
白晗什么都忘了,所以绞尽脑汁也没法想到合适的词句来形容这个人的美好,她只能很俗气地想,她长得可太好看了,比她能想象得到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尽可能多多偷看两眼的好看程度。
白晗更不是例外,她即便很快羞涩地挪开了视线,但还是忍不住地不断用余光偷瞄着。
“没事吧,有没有什么地方难受?头疼不疼?”美人捧着自己的脸,几乎要跟自己鼻尖碰着鼻尖了。
白晗不记得自己长啥样,但肯定没有人家好看,她急忙想要低下头,以免丑到了对方。
但对方紧抓着她的肩膀,不让她有丁点躲避。
“嘶——”两方挣扎下,白晗疼的吸了口凉气,对方立刻松了手,“我弄疼你了?哪疼?”
白晗觉得自己也没太一惊一乍,不知道怎么就吓着美人了,美人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悬空的手想碰她却又不敢。
白晗说:“我没事,你不用在意。”
美人微微低了低头,没言语。
屋子一下子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尴尬,尤其是美人,张了好几次嘴,但都欲言又止,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白晗抿了抿唇,决定先开口:“你好,请问你是……”
美人眨了眨眼睛,愣怔了大概有一秒钟:“你不记得我了?”
白晗有些不好意思,面带羞涩地说道:“抱歉,除了我的名字,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叫杜阮蓝,有印象吗?”
美人目光灼灼看着她,眼底升腾起了一抹雾气。
不记得,一点印象都没有,但看着对方满是期待的眼眸,“没有”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最后想的脑壳都疼了,白晗五官骤然皱在一起,不自觉地叫出了声。
“好了好了,想不起来就算了,不想了不想了。”杜阮蓝赶忙抱住她,冰凉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酸胀肿痛好似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顺着她的手指流了出去。
“还疼吗?”
“不、不疼了。”白晗偷瞄着看她,“谢、谢谢。”她发现刚才一直精神紧绷的杜阮蓝胸口起伏了下,好似卸下了一块大石,对着自己说话的语气都比刚才轻快了不少。
大概是知道自己没什么事,所以放心了吧。
那——新的问题来了。
杜阮蓝是谁,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看出她的羞赧和胆怯,杜阮蓝叹息一声,主动介绍起了自己,并说起了白晗失忆的起因和经过。
“你叫白晗。”
白晗点了点头,这个她是记得的。
杜阮蓝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白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直挺着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肩膀上陡然被按了一下,白晗靠在了杜阮蓝的怀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但杜阮蓝轻拍着她的后背,摩挲着她的手臂,很快就让她放松了下来,白晗靠着她,竖着耳朵听。
其实很简单。
白晗是特殊工作机构的公务员,在一次任务中损伤到了大脑的中枢神经,被从公司直接送到了医院,差点再也醒不过来。
经过了复杂的手术之后,虽然奇迹般地醒了,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先前的记忆全部清空。
自己是从公司直接到医院的,那杜阮蓝是同事?还是朋友?或者是亲戚?
沉默了好一会,白晗还以为她不说了,犹豫着要不要问两人的关系。
赶在白晗开口前,杜阮蓝说道:“我是你的恋人。”
“!”白晗庆幸,自己是躺在杜阮蓝怀里的,没有拿任何东西,也不是站着的,不然非得当中失态,也幸好杜阮蓝看不到自己的神态,肯定惊讶到变形。
她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很有钱,所以对方才看上自己了。
可杜阮蓝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强大的气场,刚才的医生都被吓得各个惶惶不安,做完检查夹着尾巴立刻就跑了——这样的人哪可能会缺钱。
难不成自己才是被包养的那个?只是这念头刚起了没两秒钟立刻PASS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倒给人家找钱,人家也不要自己这样的啊。
“想什么呢?”杜阮蓝低头,抚了抚她的脸颊,“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让你去那么危险的部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