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死死锁定在右脸颊的伤疤上。
好几次,杜洁青推门进来,一眼就能看到白晗脸上的自我厌弃和自怨自艾的神色,心脏都会一抽一抽地疼。
她走上前来,站在白晗身后,手搭在她的脑袋上,转过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这么晚还没睡?”
白晗看的太专注,根本没留意她进来,亡羊补牢地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在等你呢。”
最近杜洁青一直在寻医问药,搜遍古书籍找能消除白晗脸上伤疤的办法。
她本人倒是不介意的,但她舍不得看白晗不高兴。
最近白晗一直在房间养伤,不曾踏出房门一步,自然也没有梳妆打扮,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支发簪挽到了脑后,露出一截纤细优美的脖颈。
杜洁青手捏着她的后脖颈,低声缓慢地说道:“没做什么,只是前几日修炼遇到些问题,查书去了。”
她说话时,白晗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脸,不自觉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起先,杜洁青还能当是小情侣之间的调情手法,但白晗的指尖一直流连在自己的右脸颊上,恰好是白晗受伤的部位,杜洁青就不得不多想了。
尤其是当白晗低声喃喃道:“真好看啊。”杜洁青脸色唰地就沉了下来。
她不做声地拉下白晗的手,打着哈哈说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白晗像是忽然晃过神来似的,盯着她看了半晌,也笑了,但她没有岔开话题,而是说道,“是真的,我没胡说。”
顿了顿,她又黯然神伤地补充道:“我知道我现在很丑。”她又不自觉地伸手想要摸摸脸上的伤口,但手被紧紧拽住,没挣脱开,她深情地望着杜洁青,“你要是厌恶我了,或者喜欢上别人了,一定要提前告诉我,让我自己走……”
杜洁青的脸黑如锅底,风雨即来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几乎是掐着白晗的后脖颈说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的话,时候不早了,困了吧,睡吧。”
她拔下白晗的簪子,乌黑的浓密的瀑布一般的长发散在后背,有好几绺垂落在脸颊两侧,正好盖在伤口上。
杜洁青没察觉到,拉着白晗走到床边,半蹲下身替她脱鞋,婢女似的服务着她上床睡觉。
而白晗,一直盯着她,甚至还攥着她的一片袖摆,似乎是怕她忽然跑掉似的,搞得杜洁青蹲下也不舒服,起身的时候轻笑出声:“我也要脱衣服了。”
白晗立刻像个小孩一般,露出似乎要被抛弃的,不知所措的表情,一脸茫然地看着杜洁青。
而杜洁青立刻意识到现在的白晗心灵十分脆弱,根本经不起开这样的玩笑,她赶忙褪下外衫,主动将自己的手递给白晗:“所以你要拉上这个,不然你这么亲近衣服,我可是要吃醋的。”
白晗咧了咧嘴,笑了笑没说话。
杜洁青看着她明明心里有事却要对着自己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也很不高兴,但她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或者尽量在做了,她实在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抚慰白晗受伤的心灵,把先前那个强大又自信的白晗还回来。
白晗看着她纠结自愧的模样,欣赏够了,转身背对着她,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杜洁青掰过她的肩膀,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低声说道:“睡吧。”
白晗的身子顿时僵硬,她竭力放松自己,但还是没有成功,抿了抿唇回了一句:“嗯,那我先睡了。”
但其实她一直没睡着,甚至呼吸越来越急促,情绪越来越焦躁。
以前只要杜洁青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就能立刻缓解,但这次没有。
她就好像即将喷发的火山,窝在杜洁青的怀里小动作不断。
杜洁青放缓了呼吸,假装自己睡着了。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白晗低低叫了声:“阿青?”
杜洁青当然没有回应。
白晗睁开眼,微微仰着头,伸出手隔着虚空细细描绘她的眉眼,指尖划过脸颊时顿住,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吸了吸鼻子,转过身背对着杜洁青,甚至还拉起被子专门盖上了脸上丑陋的疤痕。
等到白晗的呼吸逐渐平稳后,杜洁青这才睁开眼,盯着白晗的后脑勺看了半晌,声音轻轻但却异常坚定:“小晗,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办法,帮你恢复如初的。”
白晗自然也是没睡着的,之前她知道杜洁青肯定会想方设法帮她治脸,但不确定杜洁青的决心究竟有多坚定。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致命伤,若是对方说不嫌弃,不治了,那岂不就直接翻篇了。
她最近卖惨装可怜,表现得对脸上的伤疤极其在意,尤其是自怨自艾,时不时就在杜洁青面前做出自己配不上她的表现。
追根究底,这一切都是杜洁青造成的,所以只要她羞愧,就一定会像想尽一切办法替自己治脸。
“杜凝蓝”三个字哪有那么容易去掉,是她豁出毁容的代价用了秘法的,所以她敢保证杜洁青一定找不到能恢复的法子。
这时候——就能实施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了。
……
第二天,白晗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了,就算在房间里,她也蒙着一层面纱。
杜洁青不用问都知道她肯定是在自卑,她说的多了还会给白晗造成嫌弃她的错觉,所以只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