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外,江蓠暗暗吐气,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涌上了心头。海荣与云梦两人虽然可恨,但她也觉得他们极其可怜。她隐隐觉得,他们二人对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抱着极其失望的态度,他们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恨意,他们只爱自己,只想让自己痛快,能痛快一天便是一天……
江蓠来得或许真的不是时候。
等了许久,只听见寝殿内隐隐约约的声音更加欢愉和放肆,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她知道大概没有半个或一个时辰,海荣是不会有空搭理她了,于是只好悻悻的回了东宫。
本以为,海荣晚上会回来。可到了晚上,东宫的人却又说,太子还在陛下寝殿侍疾,今夜不回了。
闻得此言,江蓠心头微紧,一丝极其不好的预感滑过了心头。忽然想起沈君玉今日也是入了宫的……
沈君玉怎么会忽然入宫?
疑惑之时,脑海里又浮现起凤栖宫床上的那个男子,以及韩皇后那近乎绝望的嘶吼……
那男子为何会中毒?
他死了之后会怎么样?
心头升起一丝极其不好的预感。
眼神暗了暗。不敢再犹豫,抬脚便出门。
取出飞针放倒几个看守她的人,又使轻功艰难避过暗卫,直奔皇宫深处而去。
她得回一趟凤栖宫。 。。。。。
沈府。
沈君玉书房里。
夜静悄悄的。书房里,微暗的烛火摇曳,照在公子如玉一般温润的面颊上,也照在公子手中精致的玉器上。
确切来说,那是一枚由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的玉制军印。大成仅此两枚,一阴一阳。一枚早些年海元帝交由海荣保管,是之阴印;另一枚便是沈君玉手中这枚,乃阳印。两枚军印不分大小、高下,只分阴阳,皆能调动大成大部分的人马。
此阳印原本是在海逸身上,海逸被派去林州时,也带在身上。沈君玉初回都城时,便收到了一封匿名书信,信封的只有交代他护住军印的几行字的信封和这枚军印,便再也其他内容。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这是海逸托人交到他手上。
只是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是匿名派人送来的。
还有海逸在林州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为何会杳无音讯?
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思及此,沈君玉心头微乱。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他心中也压着太多的事情,今夜又是最关键的时候,他精神难免绷得有些紧。
摇了摇头,暗暗定了定神,决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迎接今夜的风云变幻。
他与海荣的新仇旧恨,海荣与海逸的新仇旧恨,还有海元帝当年的一些糊涂账……
或许……永远都无法算得清清楚楚的。
但今夜,一切的恩怨情仇,都将有一个交代或者彻底结束。
思绪渐渐回笼,但紧锁的眉,仍未曾舒展开来。沈君玉皱着眉,又瞧着手中的军印一眼,眼神微凛,手一起一落,洁白军印便沾了大红的印泥。对着桌案上工整的文书,再一起一落,写得工整的文书上,很快便留下了红色的印鉴。
将军印收好,合上印好印章的文书,他又放进信封里封好,这才朝门外唤了一声,“来人。”
走进来的人景行和安闲。
景行自然是直接来到了沈君玉面前,便直接接过了他手中的书信。这才发现不止一封,一看才发现得有四五封。
“即刻让范氏兄弟将书信分别送到江、韩、陈、楚四大武将世家中。”景行还未来得及问送到哪儿,便听得沈君玉吩咐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推着他的座椅从桌案里走了出来。
看着景行接过书信,又道,“信的内容都是一样的。最后送到一封丞相府,由你亲自去送。”
“是。”景行应了一声,便急急跑了出去。
安闲背着手,立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主仆二人。等景行出了门,才同沈君玉拱了拱手,“沈公子,我们那边已经按照原本的计划安排好了,我家主子来告知您一声。”
沈君玉抬眼,瞧着面前带着白色面具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这次怎么是你来回话,我记得上次来的人似乎不是你?”
安闲微微一顿,放下手,笑道,“沈公子好记性。不过传话这种事情又不难做。我与之前的那个人都是主子信得过的人,他这次刚好去忙别的事,主子便派我来了。”
沈君玉眼中狐疑并未消散,又看他几眼,这才挪开眼。暗想也可能是自己太多虑了。
垂眸理了理腿上微乱的衣衫,只道,“陛下的安全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逸王如今还未有音讯,阳王还不过是个孩子,到时候局面乱起来,没有个主事的人,是不行的。”
“自然是万无一失的。”安闲笑道,神态十分轻松,“太子对我们主子虽然还有忌惮,你暗地里几乎拉拢了所有将领,那些人表面上摇摆不定,但很可能会临阵倒戈,所以太子对我们主子还是十分依赖的。”
顿了顿,又道,“毕竟,我们主意与太子是经历过生死的盟友,他们对彼此还是有感情的。尽管,这份感情有些复杂且包含不少猜忌。”
“如此,便是最好的了。”
听他这般说,沈君玉也更加放心了一些,轻轻点了点头,又道,“那今夜,我们便以红色烟火为信号。我的人到时候会去东城门接应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