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莺站在桌旁,目光流转在沈君玉和江蓠之间,想的却是她与楚青的婚事。两日前,她收到了楚青的一封书信,书信的内容是委婉劝她主动提出退亲一事。
她得偿所愿,不用嫁给一个不熟识的人,她本该高兴,可现下却觉得微微遗憾。她遗憾的,不是不能嫁给楚青,她遗憾的是死神时时刻刻的盯着她,她这辈子或许都没有机会去经历一场刻骨铭心的感情了……
此刻看着沈君玉和江蓠,回想起江蓠讲她母亲的故事,以及这些日子与江蓠看过的一些市井话本,就更加明白她的这份遗憾从何而来——不过是得不到的羡慕罢了。
“公主的宴会,我一定得去吗?”江蓠终于收起手中的鞭,越过沈君玉,来到桌边为自己灌了口清茶,随口问海逸,“我若不去,是不是太驳公主的面子?”
海逸微顿,一时竟接不上她的话。
她不去,自然是或驳云梦的面子,而且不仅驳云梦的面,他亲自来邀请,她不去,也驳了他的面子……
“那我去吧。”海逸还来不及说话,她又说道,“公主的面子自然要给的,不然夫君哥哥该感到为难了……”
“你若不想去,便可不去。”沈君玉说道,打断了她的话。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离得她很近,“你别担心,一切都有我呢,陛下和姑姑那儿我会去说。”他知道,她虽然爱热闹,却不喜欢宫宴这样拘束的场合。即使这次迎春宴对阿姐来说很重要,但江蓠不愿做的事,他便不想勉强。
他就想让她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活着——就像他初次见到她那样,那样潇洒恣意,好似那自由的风儿。
听见沈君玉的话,江蓠却笑了,“陛下与贵妃那儿我倒不担心。”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圆,眼中闪着戏谑,“我担心的是,我若不去,你被漂亮的姑娘看上了、拐走了我怎么办?”
沈君玉一顿。明知道她又在说笑、戏谑,他却还是脸红了。
他到底还是太容易脸红了。
有些不自在的别过了脸,静默一瞬,低声道,“那可不好说,毕竟喜欢我的漂亮姑娘还是不少的。”
尽管他的声音极小,江蓠还是听见了他的话,放下茶杯,故意凑近问道,“怎么?夫君哥哥,你还真想给我找几个姐姐或妹妹啊?”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凉,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你敢吗?你就不怕我的破云鞭不长眼打到她们?”故意指了指自己的破云鞭,眼中有笑意散落,却不是什么善良的笑意。
沈君玉喜于见到她有这样的反应,望着她挪不开眼,轻轻启唇,“不敢。”
声音低沉喑哑,令人沉醉。
江蓠又笑了,微微踮起脚,又凑近他一些,口中气息都打在他脸上,“不敢就好。”声音也轻柔得有些勾人,她自己却不自知。
“什么时候回青云院?”见江蓠笑了,沈君玉心头微松,趁热打铁,偷偷吸着她的气息的同时,呢喃问道,“你就不想我?”他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的,只有江蓠听得见,别人听不见。
但别人听不见他们说话,却看得见他们此刻的样子——只见两人身子紧贴在一起,脖颈交缠的,那模样实在有些暧/昧。海逸与沈子莺没眼看,连忙低下了头。
江蓠听见他的话,脸上开始发热。他嘴唇贴着她的耳,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耳上,她耳上也开始发热起来了。终于,她忽然被烫了一下似的瞬间从他身上离开。连连退后好几步,跑到空旷的地方,停顿一瞬,甩开她的破云鞭,又舞了起来,鞭法招式却显然比方才少了一些沉着。
沈君玉还在原地,目光却追随看她,嘴角勾起,眼里是贪恋和满足。
海逸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眼中晦涩一片。
有些人彻底沦陷了,都不自知……
可江蓠呢?
江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最后,江蓠舞累了,坐下来同沈君玉、沈子莺、海逸三人继续喝茶,也没明确说她去不去参加云梦的宫宴…… 。。。。。
为云梦准备的宫宴,皇帝、皇后与沈贵妃都很重视,宫里宫外都在忙活着,朝廷这时却接到定州知府写来的书信,说是东凡使团在定州遇刺,使团一人遇害,一人受了重伤,使团受了惊,定州知府怕再出意外、也为了彰显我朝国威,特请求朝中派人去接东凡使团。
东凡使者常来大成,遇刺却是头一次。再加上东凡使者此番前来大成,不仅是来学习大成的文化,更是为献宝而来,因此海元帝对这次使团遇刺一案很是重视,收到书信当日便下旨让人前往定州将东凡使团接回都城。
皇帝身边武功高强的护卫去了好几个,大理寺也去,因涉及使团接待和抚慰事宜,礼部自然也是要派人前去的。
沈德泽在忙宫里宫宴一事,再加上春日祭天大典等事宜,礼部忙做一团,人手不够,实在找不到更加合适的人了,于是被外派定州一事,便落到了沈君玉头上。
去定州的旨意来得匆忙,江澈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回家收拾行李。
沈君玉回了家,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收拾行李,而是匆匆去了桂香庭。
江蓠在桂香庭。他要去定州了,要去同江蓠说一声。定州离都城虽然不远,但即使一切顺利,他们顺利接到东凡使团,又顺利好使团遇刺一案,回到都城怎么也是十天个月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