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书的动作一停,看到简禾被几个侍女给送了进来。估计已经听她胡说八道了一路了,这几个侍女的表情都怪怪的,处于一副既羞又在憋笑的状态中。
门扉一合上,简禾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个少主,应该不至于霸王硬上弓吧?余光瞥到了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个诡异的小孩儿就站在门边,简禾松了口气。
有个小孩在场,这个少主再怎么猴急,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吧?
夜阑雨往书页里夹了一片书签,便将把书放回了书柜上,忽然朝她走来。简禾才一晃神,就已经被他逼到眼前了,衣领也被他拉住了。
简禾大惊失色,拽紧了自己的衣服:“你别硬来啊!”
谁知道,夜阑雨根本不是她以为的意思。他只不过夹住了她的衣领,低下头来闻了闻,扑鼻而来的是干净又清香的气味,他眉头一松,露出了一个满意的淡笑:“可以了。”
简禾:“……”
难不成,他刚才只是在检查她的洗干净了没有?
……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检查方法!
靠得这么近,她都能闻到他发梢下、衣领处传出的一阵轻微的熏香味儿。这个少主一定很爱干净。
她这一惊一乍以后,独自懊恼的傻了吧唧的反应,自然也逃不脱夜阑雨的眼睛。依稀看出了七年前那个小姑娘的影子。
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他手里了。夜阑雨心中阴霾散尽,心情不错地道:“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过来吧。”
这卧室是长方形的,非常深,一张矮几上已经摆好了晚膳,用矮小的烛台给暖着,摆了两副碗筷。
这家伙还算有点儿良心,简禾折腾了一天,后知后觉地觉得饿了,一屁股坐下来,视线在桌上逡巡一圈,发现菜式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这是巧合吗?
她搓了搓筷子,指了指角落里的孩子,道:“那边的小孩不用吃饭吗?”
夜阑雨道:“他吃不了。”
简禾随口道:“哦。”
“……”夜阑雨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她问下去,忍不住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他吃不了?”
简禾莫名其妙:“难道不是因为他已经吃饱了吗?”
“……”夜阑雨被她噎了一噎,无可奈何地一叹气。冲那孩子打了个响指。
孩子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门边,手脚扭动了几下,骨节发出了清晰的“咔咔”的牙酸发颤的脆响。不一会儿,就缩小抱团成了一个门桩子一样的东西,隐匿在了门后面,没了声息。这绝不是缩骨功那么简单,因为再怎么厉害,身体也不会呈现出这种像是瘪了下去的质感。
一张用朱砂绘着诡谲图案的黄符从孩子的后衣领飘出,在半空中燃烧了起来,一边朝着夜阑雨这边飘来。被他五指一捏,就成了黑色的碎末。
简禾惊呼道:“这是傀儡术?!”
夜阑雨双眼一亮:“你知道傀儡术?”
当年,两人落到佛心山那陷阱里时,他曾经用纸奴术摘过水果给她吃,她还会记得吗?会记得的吧,当时她还央求他教她傀儡术呢。
“当然知道了,我每到一个地方之前,好歹也要了解清楚那里有什么厉害的世家啊。”
一说完,夜阑雨的表情就掠过了一丝失望。
她还真是……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了。
简禾试探道:“莫非你就是丹暄夜氏的少主?你家里一定有很多很厉害的大修士吧?”
看来,逃跑这事儿是指望不了她师父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一边是略懂仙术的江湖术士,一边是底蕴深厚的仙门世家,十个师父来也救不走她。
“嗯。”夜阑雨蹙眉道:“你不要跟着他们叫我少主了。”
简禾大大咧咧道:“不叫你少主的话,应该叫你什么?你又没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过是无心一句话,夜阑雨的心脏却涩然地收缩了一下。
如果当年他就把真名告诉了她,那么,在七年前,以及这七年之间,或许他们早就已经重逢了。他起身沾了点墨水,一边念,一边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下来。
“你的名字不光好听,写出来也好看,不过第二个字的笔画好复杂啊。”
夜阑雨把毛笔一搁,瞄了她一眼:“记住了吗?”
简禾嘻嘻道:“当然,我记性可好了。”
“那就好。”夜阑雨将宣纸揉成一团:“那明天就写出来给我看吧。”
简禾怀疑自己听错了,怪叫道:“什么?!”
夜阑雨勾唇,森森地道:“要是缺撇漏划了,就罚你一个字抄二十……不,三十遍。”
这是抓她回来当小妾还是当学生的?简禾连忙把那团纸抢回来了,塞回袖子里:“给我,我今晚再记一会儿。”
“随你。”夜阑雨将手擦干净了,指了指自己床边增加的一张软塌:“你今晚就睡这里。”
原来是分床睡的,太好了,看来夜阑雨不近女色的传闻是真的!
不过,挨得这么近,万一这主儿是个浅眠的,她今天晚上,岂不是很难偷偷出去?
简禾摸了摸下巴,动着歪脑筋:“我想把床拖到屏风外面去睡。”
夜阑雨正在脱衣服,闻言,已识穿了她的意图,冷哼道:“你是想趁我睡着了逃跑吧?”
仿佛小九九都被看光了,简禾郁闷地心道:“不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