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雨皱眉看着手中的梳子。他从来都没有伺候过别人,更不用说是摸女孩子的头发,此刻竟有点不知所措。他犹豫了一下,捻起了简禾的一缕黑发,有些怔愣。这发丝又凉又滑,若不抓紧,就会从指缝里溜走……
这个混世女魔头的头发,居然软成这样,和她那副让人讨厌的脾气一比,真是大相径庭。
“快点梳,还磨蹭什么。”
人在砧板上,不得不低头。夜阑雨强行忍住了把她扔出窗外的冲动,不熟练地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梳。然而,他根本没有经验,控制不好力度,第一下就不小心简禾的几根头发给扯下来了。
简禾的脸抽了一下。
夜阑雨低着头,浑然不觉,还觉得自己梳得不错。
连番几次,简禾终于忍不住,把梳子抢了过来,瞪他道:“你是不是故意想把我变成秃子?!”
夜阑雨茫然地看着她。
“算了,我可不想变光头,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给自己梳吧。”简禾嫌弃地推开了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打理好了,回过头去,夜阑雨正皱着脸,用同等粗暴的手法给自己梳头。
简禾这下终于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了。看不惯夜阑雨糟蹋自己的头发,她不客气地把人往镜子前一推:“行了行了,连梳头都不会。坐好,我给你梳。”
夜阑雨抗拒地挣开了她的手:“我不用你帮我!”
“我偏要。我是主人,你敢不听我的话,我就让我爹剁了你喂狗。”简禾恶劣地捏了他的脸一下,把夜阑雨的脸都捏红了,只不过梳头的动作却轻柔得很,没有如夜阑雨想象那样“伺机报复”、也拉掉他几根头发,反而一点都没有弄疼他。
“行了,换衣服吧,我们今天要去练武场。”简禾从衣柜里扔了一件淡蓝色的衣服给他。
夜阑雨如临大敌地抖开了衣服,这身衣服虽然不是水粉色的,但也是裙子!他生气地抬起了头来,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简禾正大大咧咧地背对着他脱衣服。
夜阑雨呆了一呆,口中的话就说不出去了,脸颊一下子就漫上了红晕,慌忙撇开了头。
简禾换好衣服出来时,看见夜阑雨正还拿着裙子,僵硬地站在了房间的角落。
“你在面壁思过吗?”简禾上下打量他,明知故问道:“怎么还不穿?”
夜阑雨胸膛起伏,眼睛仿佛要喷火:“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说了,我不是女孩子,我不穿裙子!”
“昨天不还穿得好好的吗?”
一提起昨天,夜阑雨的声音就倏地拔高了,怒道:“昨天是你强迫我!”
一点就着、一逗就生气,简禾第一次遇上这么好玩的人,心痒痒的感觉又来了……她恶霸似的伸手将把夜阑雨推到了墙角中,开始扯他的衣带裙子:“好哇,那我今天也强迫你!”
“你干什么,放手、放手!”
面对简禾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可怕蛮力,夜阑雨仍然毫无还手之力,被简禾折腾得头发蓬乱,眼底浮出了一层耻辱的水光,又一次被套上了裙子。
再次全面压制了对方,简禾洋洋得意地伸手搔他的下巴:“好了,起来吧,衣带还没绑好,我看你也不会绑的,本小姐心情好,帮你绑。”
夜阑雨盯着简禾近在咫尺的长睫毛,忍了一阵,硬邦邦地问道:“你明明会照顾自己,为什么非要我。”
“我会做是一回事,想要是另一回事。可还别说,你这种什么都不会做的丫鬟,要是跟了别人,早被扔到后院喂猪、睡猪圈去了。”简禾哼了一声:“现在真不知道谁是小姐谁是丫鬟了。”
夜阑雨不肯说自己的名字和来历,但是看他的表现,简禾也能猜到,他以前必定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唉,她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小祖宗回来啊。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简禾小朋友对于漂亮的人——尤其是已经属于她的,总是特别有耐心的。
被人看轻了,夜阑雨的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想反驳。可他又不想和强迫自己穿裙子的小恶霸说太多自己的事,显得跟她很亲密似的。
思及此,夜阑雨也“哼”了一声,冷冷地扭开了头。
“走吧,吃早饭,然后跟我去练武场。”
威风寨是山贼窝,在这里出生的孩子,从小就要习武。简飞寨主虽然不打算让女儿继承他的位置,但是简禾从小身体不好,为了强身健体,就让她也跟着练武了。没想到几年过去,一窝孩子里最出挑的人,居然就是他的女儿。
扫干净积雪的练武场上站了十多个半大的孩子。山贼不可能教夜阑雨习武,他也没兴趣学,挑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简禾在一群同龄人中,无论是反应能力和力气都名列前茅,夜阑雨总算明白了她那股怪力是怎么来的了——肯定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别的孩子都听说了昨天来了一个很好看的姑娘,被简禾收去做丫鬟了,有的人则根本没见过夜阑雨的真容,好奇不已。
今日一看,走廊的角落里果然坐了个从未见过的、穿着素色长裙的小仙子,肤若凝脂,雌雄莫辩,柔弱又精致。
众孩子睁大了眼睛,哈喇子直淌,一个二个老往那边看。
这小仙子什么都好,只就是一点,眼神凉飕飕的,仿佛带着刀子。他们虽然眼馋,可也不敢看得太明目张胆,生怕被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