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以相信,以凶恶和残忍出名的魔族人,未成年时的兽形会是这样的!
人形时分明已经是个俊美少年了,兽形时怎么会这么可爱,简直就是小宝宝……
玄衣木僵着,圆滚滚的兽眸里,流露出了几分屈辱和尴尬。
魔族人的兽形,会经历两种形态变化,成年的兽形凶悍高大,通常是在战斗中威吓敌人的。
而成年前的兽形嘛,由于不够威武,不仅与成年后的兽形相差巨大,与人形也根本对不上。魔族人多半会藏着掖着。若是不小心被看见了,则会感到极为羞愤,和被人看光了差不多。
“你……”简禾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小犄角,好奇道:“你是不是看得见我了?”
玄衣恼怒地用尾巴打开了她的手。
“真的看得见了?”简禾笑了起来:“太好了,我就说嘛,你很快就能恢复的。”
玄衣闷闷不乐地转过了身。
那厢,过了几天,仍没有找到玄衣的踪迹,这些自作主张、捅了篓子的门生再也不敢再瞒着这件事了,硬着头皮,修书一封,飞鸽传书到了弁州,同时扩大了搜山的范围——这一举,并非是为了元丹,而是担心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封家主得知消息后,二话不说,动身赶往西朔山。
这前前后后的,就拖了快一个月的时间。
外面一直有封家的修士来来往往,森严空前守备。别说放走玄衣,就连简禾也出不去,只能退避在府中,伺机行动。
一方是人类少女,一方是来历不明的魔族少年,本该是没有任何共同语言的,连吃的东西也大相径庭。在初时,一个晚上,玄衣会睁眼好几次。但是每一次,简禾都还是那个姿势,睡得十分香甜。
同居在一屋檐下,连续一个月,十二时辰,时时相见,对面而食,同室而寝,日复一日。简禾没有探究过他为何会被抓住,他也绝口不提自己的来历。久而久之,他高高竖起的防备,慢慢地软化了下来,最终败在了她流露出的信赖和天真中。
尤其是,每逢她冲他乐滋滋地笑时,玄衣就会些茫然,油然生出一种陌生且惆怅的怀念之情。
人常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是真心改过,一切就能重头再来。但是,这句话并不是时时都灵验的。有些时候,错过一次,就是一辈子的事。再怎么悔恨癫狂,挖空心思地想招魂复生、妄图重来,都只是徒劳。
上辈子的玄衣,花了很多年的时间,仍然在固执地自欺欺人,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转过了一世,失去了记忆的他再一次与命定之人重逢。一切才刚开始,没有了父仇相隔,他终于得到了曾经的自己渴求了一辈子的“重来”机会。
转眼,一个月匆匆而逝。
简禾的生父抵达了西朔山,问清了来龙去脉后,先是行了罚。
安全起见,他不准备让妻女继续留在西朔山了,整顿几日后,将带着她们一同返回弁州。
简禾一直在等待的、将玄衣放走的好机会,终于来了。
第157章 番外二3
从西朔山到渭水之东的弁州, 大半的路途都是险峻的山道。即使轻装简行、快马加鞭,少说也要半个月时间。
担心连日赶路,舟车劳顿会折磨封夫人那惊不起风吹草动的神经, 封家主挥退了所有侍女,亲自伺候、看顾妻子。
简禾见状, 也照葫芦画瓢, 将自己车里的侍女打发走了, 独享了车队末尾的那辆双门马车。反正嘛, 在那些人眼里, 她就是个山贼养大的刁蛮丫头, 再怎么胡搅蛮缠也不过分。
马车微微晃动,长路渐远。别庄的楼阁被枝叶层层遮挡,于山雾中缩成了一个小点儿,看不清晰了。简禾小心翼翼地插上了门闩, 将角落里的几个掩人耳目的软枕拨开, 掀起了最底下一个藤筐的盖子,让在里面躲了一个早上的玄衣爬出来透透气。
天色在早上就相当阴沉了,中午过后, 更是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数月以来吸饱了水分的山泥越发松软,山路泥泞不已。
左边是峭壁,右边是深渊, 唯恐马车打滑, 行进的速度放得更慢。
水珠滴滴答答地溅湿了竹帘晃动的穗子, 简禾好奇地掀起了一角。玄衣站在了翻倒的藤筐上,两只黑漆漆的爪子搭在了窗沿,与她头挨着头,朝外看。
好些弯道,马车轮子几乎是贴着山石过的。黄泥混着雨水,冲出一条条浑浊的小泥道,看得人十分压抑。银炽的电光劈裂了半壁天空,闷雷轰响,仿佛大地都在为之震动。
简禾将帘子一放:“外面好像比中午时下得更大了。如果他们一直不停车,你不就走不了了吗?”
她和玄衣商定的“逃跑大计”,就是在中途停车、下去活动活动时,以小解为借口,趁机将他放走。
“不用假设,多半行不通。现在雨那么大,就算停车,他们也不会让你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一个人走远。”玄衣抖了抖身上沾到的水珠:“但也不要紧,西朔山的地界,在一天之内是走不出去的。你们也不像会露宿荒野的人,今晚一定安排了下榻的客栈。”
“明白了!”简禾一点就通:“那我就等今晚,在客栈掩护你离开。”
矮几上,精致的瓷碟中盛着各种零嘴,是在上路时备着解馋的。此时,糖纸已经堆成了小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