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思索了一下,苦恼道:“不对呀,我有时候在半夜真的听见爹在房间里打娘,娘一直在哭着说不要……”
二人打了个冷战,不约而同道:“好可怕!”
“那这个姐姐会不会像我们一样被罚站,或者被敲头?”
“会吧……呃?!不是吧,他们往回走了!真的去买糖了!”
两个小童目瞪口呆地目睹着夜阑雨又背着简禾往回走,最终停在了那个小摊面前。
那小贩的老头儿原本正要收摊了,最后时刻还来了两个谪仙似的人儿,忙打起精神来。简禾得逞了,探出头来,笑眯眯道:“老伯,你这糖怎么卖?”
“便宜着哩!一个铜板一颗硬糖。十个铜板一个糖人!”
简禾笑道:“那我要一个糖人。”
“好嘞!”
小贩开始生火拉丝。
夜阑雨皱眉道:“一个?”
“一个怎么啦?”简禾啧了一声,趁着小贩不注意,调侃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前后矛盾,说的话都不算数,刚才不是还很嫌弃么,现在又想要了?”
夜阑雨道:“你吃一个就饱了?”
简禾又曲解他的意思,懒洋洋道:“原来你想我多吃几个?刚才是谁说这些东西没益处的?”
夜阑雨道:“是没有益处,所以仅此一次。”
“嗳。”简禾托腮,终于忍不住笑了,打趣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专制,还仅此一次,连糖也不让我吃了?”
夜阑雨半点都没有不耐烦:“不是不让你吃,是不要吃外面的。”
简禾惊讶道:“那难道你做给我吃?你可别告诉我你连这个也会做啊。”
夜阑雨摇头:“不会,可也不难。”
他说了不难,那对他而言就一定不难。简禾笑道:“我看着就挺难的。但是,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了。不过呢,最好还是快些学会,不然我就没什么机会尝了。毕竟我总不可能在你这里呆一辈……”
说着说着,她忽然噤声了。
这句话其实并没有什么错,依据经验,她最多待个十多天就得走了,却自觉失言了。
……唉,夜阑雨似乎没什么反应。她一个人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恰好这时,小贩把一个糖人递到了简禾手上。夜阑雨负担着简禾一个人的重量,站了那么久,手臂却丝毫不见抖动,只是,他也腾不出第三只手去取钱袋了,侧头道:“在我口袋里取钱。”
“不用不用。”简禾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悉悉索索地跳了下地,在自个儿的口袋里东摸摸、西摸摸,摸出了一堆叮叮当当的铜板。
这还是之前还在姬钺白身边时,偶尔找续剩下的零钱,一直没拿出来过。数了数,刚好有十个。
如果不是她来付钱,又怎么能叫请他吃糖。
这老头儿倒是个老实人,因为卖到最后,糖料有点儿不够了,他数了数铜板,退回了一个给简禾。
夜阑雨原本以为糖人是简禾买给自己吃的,殊不知她转头把它塞给了他,笑眯眯道:“请你吃。”
夜阑雨转了转手中粗制滥造的糖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微微一闪,低声道:“为何?”
“不为什么,直觉就是想请你吃糖。不过我没钱请更好的了,将就一下吧。”简禾说完,将剩余的一个铜板也塞到了他手心。
夜阑雨站在街中心,一手一个糖人,另一手夹着个铜板,扬眉示意疑惑。
简禾拍了拍手道:“这是我在你这里白吃白喝那么久,给你的补贴。你也看到,我都穷得响叮当了,多的没有了,还是那句,你将就一下吧。”
这种糖人的做工倒不算太简陋,然而因为缺了一味糖料,融在舌上时,味道十分寡淡。若是让贺熠吃到这样的东西,恐怕一言不合就会掀了小贩的小锅炉。夜阑雨却没有任何怨言,全部吃完了。
回到山上时,夜已深。一个青年模样的傀儡等在了院前,看到夜阑雨时,忙迎了上来,于他耳边低语了句什么。
简禾:“?”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有傀儡在这么晚来找夜阑雨,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听它一席话,夜阑雨眼中掠过了一丝不可捉摸的暗色:“先放起来。”
傀儡应了一声,离开了。
简禾虽然靠得近,却听不见傀儡说了什么,茫然地拽着夜阑雨的袖子,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夜阑雨回过神来,浅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些防寒的衣物罢了。”
简禾“哦”了一声。
眼看着她房中熄了灯,夜阑雨方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幽深的目光落在了案几上的两封信上。
负责送信的雪白的鸟兽落在了屋檐上,歪着脑袋,黄澄澄的双目幽幽发亮。夜阑雨背对着它,在烛灯下执起了第一封信。
火漆封缄,朱红月季,乃是姬家的家纹。
当年,他与姬钺白分别居于汾婴、蝶泽两地时,若是姬钺白本人来不了,也会让魔兽送信来。只是,那时候,他只会送一封过来。
现在多出来的一封是给谁的,不言而喻。
夜阑雨拆开了那封给他的信,倒出了信纸,一目十行,扫了一遍。
信上,不出意外地,姬钺白简单说了一下潼关发生的事儿,着重关心简禾的身体状况,询问何时能让她回去,并嘱托他把另外的一封信转交给简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