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吃痛,泪水又流了下来,不忘为自己辩解,“是你说你心悦星郎!我是成全你啊……”
屋里的叶绛星皱了眉头,丢出一句“堵嘴”,整个院子都跟着安宁了下来。
嵇东珩慢条斯理地端起丫头捧来的清茶,轻啜一口。
叶绛星也笑了,“小小年纪,竟如此沉得住气。”说着他站起身来,“我去更衣,你且想想该怎么说。”
能怎么说?叶绛星把他留下无非是想听他分析一下“案情”,以此判断这个儿子是不是“可堪大用”。
嵇东珩就平静道:“父亲慢走。”
片刻后叶绛星归来,换了件暗纹长袍的他又是那个完美到头发丝的本土傲天了。
嵇东珩也挺服气的:三十出头的人,长相俊朗身材完美品味高级,偏偏毫无油腻感,叶绛星保养真有一套。
叶绛星喝了半杯茶才徐徐开口,“大郎怎么看?你觉得谁是幕后黑手。”
从离开老家到现在,一直不缺人在耳边念叨各路八卦。
嵇东珩本来也不会装傻,“反正不会是卫大人。下药这种事儿太容易揪出萝卜带出泥,也太犯忌讳。公主上一任驸马遭遇意外,卫大人都没彻底摘清自己,此番若是再向父亲出手,他今生今世再别想当驸马了。”
心狠手辣也要讲套路的。
连着谋害公主的枕边人,若是让他如愿,有朝一日公主不顺他的心意,岂不是公主都不放过?
卫瑄固然眼界有限,但真没这么蠢。
嵇东珩悠然道:“那就只剩那位郡主了。”
十五岁不到就有这样的见识,叶绛星欣慰不已,“不错。那大郎再说说,为父接下来该当如何?”
嵇东珩想也不想,“父亲找公主殿下诉苦啊。亏都吃了,怎么也得把补偿要到手。”
叶绛星放声大笑:大儿子说话不客气,他一点都不在意。儿子这么聪明,缘何进京儿子也一定猜得透,没点小情绪才怪了。
不管怎么说,大儿子果然是个可造之材,好好培养一番,真能青出于蓝。
叶绛星心情更好了,笑过又干脆承认,“我把你娘也弄进公主府,就是怕她在老家为人利用,一时不查惹出大祸就不好了,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经过简单的试探,嵇东珩确定叶绛星听得进建言,于是他继续“耿直”人设,“父亲轻敌了。”
叶绛星点了点头,“是的。所以大郎别学父亲,以为尽在掌握,结果反被小燕雀啄了眼。
”
嵇东珩沉默片刻,郑重地应了一声。
儿子这个反应叶绛星挺满意,“问过之后就让你娘去庄子清净吧。”
嵇东珩摇了摇头,认真道,“父亲,即使您查清始末,还不是不能拿郡主怎么样,那不如让母亲去照顾郡主?”
叶绛星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妙,“也不是不行。我去和公主说。”
嵇东珩起身行礼道谢,“谢父亲体谅。”
叶绛星语气温柔,“你是为了你妹妹,我清楚得很。”
虽然他是个王八蛋,但绝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是个白眼狼。
其实他不介意儿子对他这个爹不太亲近,毕竟将近两年未见,把儿女叫到京城他也另有目的。他只要知道儿子并非无情无义,会护着一起长大的妹妹就够了。
从叶绛星的院子出来,嵇东珩慢悠悠地往回走,“张氏再笨也该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她心里含怨,天天对着郡主嘤嘤嘤,造成点精神污染,郡主不可能忍耐,两个人能相互折磨,就不枉费我一番心思。”
小狐狸在嵇东珩的脑海里已经笑得毛毛乱抖,“夺笋呐!”
却说叶绛星这边在儿子告辞后静静琢磨了一会儿,就让心腹带上张氏和翠翠,去找公主讨个说法。
熏香加药茶,是一套宫中秘药,效果极好,但有碍子嗣。
只是有碍子嗣这一点并非无可挽回,只要仔细调养,短则五年,长则八年就能恢复。这套秘药叶绛星上辈子就有所耳闻,所以他意识到自己中招后暴怒不已,但一想到有解药,就很快冷静了下来。
话说身为公主府主人,驸马起居的院子和西北角小院里的动静,瑞城公主全都听说了。
她现在连真正“罪魁祸首”都已经拿住,并严令“祸首”就跪在东次间的蒲团上面壁反省。
叶绛星进门礼毕,就被跪在边上的郡主狠狠瞪了一眼。
瑞城公主看在眼里,真有些心力交瘁。
她缓了缓才对叶绛星抱怨,“她还理直气壮起来了!”又赶紧拉住叶绛星的手,“秘药是她从我私库里偷拿的,人我已经罚了,解药我也命人煎上了……”
母亲为她补救,郡主完全不领情,还很不服气。
在她眼里除了外祖父母亲舅舅以及表哥表妹们,
谁都是奴才:害你怎么了!你不去死就是错!
但想起自己肿痛难耐的手心,终究不敢跟母亲顶嘴,她就冷冷地哼了一声。
再次确信亲生女儿是个愚蠢而不自知的废物,瑞城公主再次气急,上前就是一嘴巴,“身为郡主,毒害继父,你合该被拎到宗人府关着去!”
当众被打,郡主又羞又恼,当即什么都顾不得,“你做得凭什么我做不得!”
瑞城公主被女儿勾起曾经不堪的那段回忆,她身子猛地一晃……被叶绛星顺手揽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