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笑容不变,心里暗骂:蠢货,你爹死得不明不白说不定就是卫瑄捣的鬼。你居然
还能听得进卫瑄的挑唆,难怪瑞城姑妈天天为你发愁。
郡主基本不会察言观色,自然看不清小姐妹眼底的鄙视,“我只想收拾叶绛星的儿女,母亲就勃然大怒……我爹走了才几年,在母亲心里我就得给别人腾位子了……”她越说越是委屈,眼圈儿都微微发热。
表姐也听不下去了,“不是我说你,你出手便出手,事情不成还让人家拿了把柄,姑母为什么不能气恼?纵是我父亲,差事办得不好,皇祖父还不是要说道?”
小郡主若有所思,“所以母亲是气我手段太次吗?”
我在骂你蠢!表姐也懒得哄了,干脆闭口不言。
小郡主连忙上前挽住小姐妹的胳膊,“我知道了!”
傍晚时分,嵇东珩就听管事来说:公主驸马和郡主一起回府了。
嵇东珩听出话外之音,眯了眯眼,反问管事,“你让我们兄妹去大门口跪迎公主吗?”
管事灰溜溜地走了:自此他便知道驸马的儿子不是软柿子。
嵇东珩穿过来没几天就翻完了本朝的“仪礼”。
大梁可不是“我大清”,跪拜礼没那么泛滥。根据本朝《大梁礼制》,嵇东珩和妹妹拜见名义上的嫡母瑞城公主也只需要作揖或是万福,在非特定场合,比如祭天地大朝会等,嵇东珩面君都不用行跪拜礼,认认真真作揖就够了。
而姬妾第一次拜见主母那必须跪拜,姬妾的儿女同理。
不管这管事受了谁的指使,不安好心总是没错的。
片刻后嵇东珩和妹妹来到公主的外书房拜见,兄妹俩进门后便按规矩行礼,一个作揖一个万福刚刚好。
张氏上前直接双膝着地,颤颤巍巍地说完“拜见公主殿下”,便结结实实地冲着瑞城公主磕了个头。
嵇东珩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无视跪在地上的张氏。
大妹叶淑敏想说点什么,但看了眼八风不动的哥哥,就学着哥哥入定了。
而张氏趴在地上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公主发话,她终于不安起来:是不是又搞错了?
晾了张氏一会儿,瑞城公主转过头对面无表情的叶绛星道,“是个一目了然美人,就可惜长了嘴。”
叶绛星也很淡然,“习惯了就好。”
两人说笑几句,当公
主和郡主起身离开的时候,张氏依旧跪在地上。
把张氏的惶恐不安看在眼里,嵇东珩上前柔声问,“谁告诉您拜见公主要磕头的?”
张氏结巴起来,“是你爹房里的大丫头……她是你爹的心腹,总不至于有坏心吧?”
嵇东珩难得好心解释,“您上来就跪,差不多等于逼着公主认下您是父亲的姨娘。”
张氏嗫嚅半天才道:“这……怎么了?”
嵇东珩语气都不带起伏的,“父亲是驸马。公主与驸马婚后一年多,勉强算新婚,又未有亲生子女,驸马先有个过了明路的姨娘……外面会怎么说,您不妨猜猜?”
我不猜!张氏已经多少意识到儿子并不好惹,她仍旧敢在恼羞成怒的情况下质问儿子,“公主明明认下你们了!你没有良心,想甩开我这个亲娘!”
叶淑敏再也忍不下去,大声喝止,“娘!”
嵇东珩连忙扯了扯妹妹的小手,“让哥哥来。”又对张氏笑了笑,“谁跟您说公主认下我们了?我和妹妹拜见公主,公主可曾说上一句‘你们可以喊我一声母亲’?母亲,您得清楚,咱们母子三个如今就是寄人篱下,要看公主眼色的穷亲戚。”
张氏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了……但她不敢面对现实于是死活都要再挣扎一番,“你爹他不会……”
嵇东珩这会儿也没啥耐心了,“娘啊,您是不是哪里误会了?就是父亲官居一品,天地君亲师,父亲都不好对公主无礼。再说父亲再怎么前程无量,如今也只是六品翰林,他也一样要看公主的脸色。”
张氏终于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叶绛星终于起身,站到张氏身边,“你活了一大把年纪,竟不如大郎看得透。”
嵇东珩也终于能近距离观察一下本世界傲天叶绛星了:只要一眼,就能确认叶绛星是开后宫的料儿。
剑眉星目,肩宽腿长……是真的帅。
叶绛星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夸奖一句,“你倒是通透。”又把女儿叶淑敏揽在了怀里,语气和声音都变了,“乖女儿,有没有想爹爹啊。”
叶淑敏有一年多没见到父亲了,先“嗯”了一声,再挤出那个“想”字时已经哽咽起来。
叶绛星不慌不忙地从丫
头手里接过帕子递给女儿,又腾出手来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瓜,“我都听说了,你做得很好。往后爹爹还有很多事情要交给你来办。当然,”他故意话锋一转,“你先给我好生养身子。”
嵇东珩点了点头。
接下来叶绛星又仔细问起兄妹俩这一年多都过得如何。
父子三个说话,让人扶起来坐到边上的张氏自始至终没得到她心心念念的星郎半个眼神。
和叶绛星“叙完旧”,嵇东珩和妹妹被安排住在公主府西北角的小院子里。张氏似乎“因祸得福”,可以住在在叶绛星院子的后罩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