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洲垂着眸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以至于陆凌川将掌心贴上他额头时,他完全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师尊。”秦鹤洲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喊了他一声。
“嗯。”陆凌川坐到塌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去叫巫章飞过来看看。”
这个距离下,秦鹤洲和陆凌川挨得很近,近到能数得清对方纤长的睫毛,陆凌川清隽的面容近在咫尺,那股兰草的香气似乎就萦绕在鼻尖。
秦鹤洲觉得与其找什么“诡医”巫章飞来帮他看,还不如让陆凌川在他身边再坐一会儿。
于是他把头偏过去,小声道:“我觉得......没必要。”
陆凌川轻笑了一声,捋过他额前落下的一缕发丝,说道,“不要使性子。”
因早已退隐,却在江湖上素有“神算子”之称的晏谷长老几年前的那一句“他是天煞孤星命,将来必为三界带来祸害。”,三清教内的所有人都视秦鹤洲为灾星。
他们都说他脾性顽劣,不服管教,不像是陆凌川教出来的徒弟。
可陆凌川从不觉得秦鹤洲和他们口中的描述有半分相似,偶尔会耍些小孩子脾气倒是真的。
陆凌川的指尖无意间掠过秦鹤洲的脸颊,连带着泛起一股细微的痒意,惹得秦鹤洲眨了眨眼,他这样看上去丝毫没有人前的那股桀骜不驯,倒像只被顺了毛,收起爪牙的大狗勾。
秦鹤洲狡辩道:“我,没有。”
“好,你没有。”陆凌川冲他笑了笑便起身去让门口的道童找来巫章飞。
在陆凌川离开后,秦鹤洲的神情立即变了,嘴角的那点弧度也消失了,漆黑的眸底一片深不可测,完全不见刚才的乖顺。
“再说一遍我获得了多少个积分?”他在心中问道。
【亲亲,昨晚的话,是100个哦~】
秦鹤洲垂眸看向领口处露出的那截白纱,今天早晨他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丹田中紊乱的气息平稳下来了,虽然人们都说睡觉养伤,但秦鹤洲不觉得自己光是睡上一觉,伤口就会自动给自己上药,还顺带调理了灵气,想来陆凌川昨晚应该给自己渡了不少修为。
可就算这样也只有100个积分,那也就是说如果真的要通关的话,估计和系统之前的描述差不多,应该是需要陆凌川的全部修为。
思及此处,他眸底的神色又暗了暗。
经过这几天的试探,秦鹤洲基本摸清了这个世界的底细,自己拥有天煞孤星的命格,被预言将来会招致生灵涂炭,而三清教里那群道貌岸然的畜生明面上借着这个缘故对自己口诛笔伐,实际是想利用这点来牵制陆凌川。
最重要的是,他摸清了陆凌川对自己的态度。
陆凌川明面上是个清冷的性子,可实际上对他这个徒弟还是很重视的,也就是说如果他不急着暴露自己的意图,只要一步步慢慢来的话,通关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三清教内部的暗潮汹涌,自己被预言的天煞孤星命,这些都不是最困扰他的,那群老不死的看似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实际上早就将自己的司马昭之心暴露的一干二净。
而暴露的太快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真正困扰他的则是每次见到陆凌川时内心异样的悸动,
就好像得病了一样,只要陆凌川一出现,就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像是条件反射的本能。
秦鹤洲不觉得自己有心脏病。
可明明自己修的是无情道,明明自己的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个人的印象......
为什么会这样?
秦鹤洲愣神的片刻,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传来了“吱呀”一声。
一个老顽童模样的人佝偻着背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让我看看是谁要快死了,需要这么一大清早把我叫过来?”
巫章飞口出惊人,一听上去就像是个“好医生”会讲出来的话,他的话中还带着一股子起床气,说罢他眯着眼睛往床榻上看去。
一旁的陆凌川闻言也只是皱了皱眉而已,巫章飞“诡医”的称号不是白来的,他行事乖张,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常人说“医者仁心”,到了他这反而成了“杀人诛心”。
传闻他有一次见到病人后,便连连摇头,说道,“看不了,埋了吧。”
把那病人给直接气吐血了,吐完血反而好了。
所以世人虽然受不了他的狗脾气,可却一致认同他医术高超,而他之所以在江湖上被冠以“诡医”的称号,除那些剑走偏锋的手段以外,更是因为在手下他一桩桩“起死回生”的传闻。
凡是来找巫章飞看病的,都得求着他,至于他看不看,那得看心情,偶尔看报酬。
下一秒,巫章飞在看清塌上的人后,突然瞪大了原本的小眼睛,生气地冲陆凌川说道,“这不是还能好好地坐在这喘气吗?又不是快死了,找我来干嘛?”
坐在塌上的秦鹤洲感觉自己一点也没有被冒犯到。
“前辈,留步。”陆凌川出声叫住了他,“还请您仔细地看一下再说。”
巫章飞的视线在陆凌川神色严肃的脸上和秦鹤洲身上来回游移,打量了片刻,他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你欠我一个人情,今日我帮他看了,来日我若需要拜托你做一件事情,你不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