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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鹤洲明明跪着,却依旧气势凌人,半阖的眸底深不可测,在抬眸看向两人的瞬间目如寒霜。
    教中所有人几乎都对他的恶名有所耳闻。
    所有人都夸他的师尊陆凌川自幼根骨绝佳,是不世出的奇才,二十七岁便成为了三清教历年来最年轻的掌教,为人处事颇有君子之风,在江湖上更是被人冠以“君子剑”[1]的名号。
    年少成名的陆凌川在世人眼中就是一块璞玉,若是加以雕琢将来必能大有作为,然而他唯一的徒弟——秦鹤洲成为了这块璞玉上刺眼的污点,传闻他的大弟子性情乖戾,行为举止皆不受半点约束,毫无正道之士该有的脾性。
    而秦鹤洲此人更是为了快速地提升修为,寻了些歪门邪道的方法,做了有辱门楣之事,从此入了心魔,也成为了三清教众所皆知的道门之耻。
    两个小道童的年龄都不大,修为也不高,他们甚至不能被称为三清教正统的入室弟子,而在这些道童成年的时候教中会举行一次正式的选拔,只有资质过关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入室弟子。
    所以他们今日见到了传闻中恶名远扬的秦鹤洲之后,面露惧色也属于正常反应。
    两人在帮他解开枷锁时都尽量躲得远远的,仿佛秦鹤洲是吃人的妖怪一般,只要靠得近一些就会被吃得连骨头也不剩。
    而秦鹤洲自然能从两人的行为举止中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畏惧。
    只是他如今修炼了这无情道,大部分的情绪都被封存了起来,甚至感受不到常人的喜怒哀乐,所以无论这些人作出什么样的反应都很难牵动他的一丝情绪。
    秦鹤洲只是面无表情地跪在那里任由两人取下自己手脚上的枷锁。
    在取下枷锁后两个道童不愿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秒似地飞速离开了,而秦鹤洲从坚硬的磐石上起身,在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关节后便径直穿过了面前的水帘。
    水帘之外别有一番洞天,他所立之处的尽头是一条深不可测的湍急河流,而河流的对面是一座叠峦起伏的山崖,山崖上错落着大大小小的山峰,在那些山峰之上依稀可见道观模样的建筑。
    三清教便坐落于这枫崖山之上,因其状似枫叶而得此名。
    秦鹤洲望了一眼面前湍急的河流,两岸之间并无任何连接,而渡河的唯一方法便是通过飞行之术。
    他下意识地转身看向洞口,便瞧见在水帘入口处的石壁上立着一把长剑。
    秦鹤洲自从穿来之后,就和系统给他安排的身份自然地融为了一体,除了那些模糊的现世记忆以外,他仿佛就是掌教之徒本人,所以他自然而然地继承了该有的修为,而各种心法口诀也在他脑海中不断涌现。
    其中就包括御剑飞行之术。
    在秦鹤洲握住那柄长剑的瞬间,御剑之道便立即在他心中显现,这股感觉好似很熟悉。
    他默念了一个诀,随即便踏上那柄长剑,下一秒,长剑便急速地驶向对岸,有呼啸的疾风迎面吹过他的脸颊,吹起了两侧飘荡着的碎发,
    这是秦鹤洲第一次体验御剑飞行的感觉,感觉还有几分新奇,于是他下意识地往脚下看去,脚下是湍急的河流,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然而这一看便让他有些分心,下一秒,风速忽然间急剧变快,匀速前进的长剑瞬间偏离了原本的轨道,秦鹤洲反应过来想稳住身形,然而风势却不断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变越快。
    见风势开始变得愈来愈不可控,秦鹤洲只好放弃稳住长剑的想法,干脆铤而走险试图以最快地速度驶往对岸。
    然而就在这时,脚下的长剑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碰撞声,接着便彻底脱离了轨道。
    秦鹤洲在坠落的瞬间似乎看到了空中飘过的一道黑影。
    下一秒,他整个人便被刺骨的寒冷吞没。
    连接着水帘洞与枫崖山的河名为澜江,澜江以其水流的凶险、湍急而出名,虽然平日里对于御剑修行之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可若是谁不小心坠入了河中,那必然是凶险难测。
    秦鹤洲感觉到冰冷的河水不停地从口中灌入,氧气被逐渐剥离,很快就产生了窒息的感觉,而他整个人被湍急的河水裹挟着不知漂往何处。
    在即将窒息的瞬间,无数个零碎的片段闪过他的脑海,这些片段中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可是他看不真切,他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脸。
    这些片段不断地闪回,就好像人死之前的走马灯一般,而这些片段似乎和他遗失的那段记忆有关。
    就在他意识模糊之际,忽然有一双手带住了他的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也跳到了水里,他一面默念着口诀,一面拖着秦鹤洲将他带离这股漩涡的中心。
    两人的衣服皆被河水浸湿,墨色的发丝纠缠在一块,那人潜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在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当中,秦鹤洲感觉有冰凉的唇瓣贴了上来,下一秒,氧气被渡入口中。
    他被带出水面的瞬间大口地喘着气,鼻尖还和那人挨在一起。
    这下他总算看清了那人的样貌,对方的白衣被河水完全浸湿,紧紧地贴着羊脂玉一般的肌肤,而他的长相明明给人一副清冷的感觉,却偏偏生了一双桃花眼,长睫沾染上大片水珠,倒显得他眸色更深了几分。
    他带着秦鹤洲离开湍急的河流,重新踏上长剑,此时风速已经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