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后一句,苏胜利道:“阿爹,我们分家吧。”
苏老爹猛地抬头,死死地盯住他:“你说什么?”
苏胜利颤着嘴唇:“我说,我们分家吧。”
苏老爹气得胸口都直起伏:“你就为了个洗三,就要跟家里提分家?”
苏胜利:“我不是现在想分家,是一直都想了。”
苏老爹:“不可能!”又道:“只要我还活着,咱们苏家就不能散!”
苏胜利“呵”了一声,眼里全是泪。
苏老爹又软了声音:“你不是要办洗三吗?咱办,风风光光地办。”
苏胜利却再没有来之前那么高兴了,现在他心里堵着一口气。
只是看了苏老爹一眼,头也没回地往屋外走。
“你看……”苏老太正想说,却被苏老爹恶狠狠地瞪住了。
苏老太哑着声音,再不敢吭声。
她是怕了苏老爹的。
平日里她可以胡搅蛮缠,但是苏老爹真正生气的时候,她却又不敢。
她知道自己的老伴什么时候是真生气,什么时候是假生气。
这会,老伴是真生气了。
所以她闭了嘴。
苏老爹一把拐杖扔了出去:“都是你这个败家娘门,搅事精!”
……
此时,二房房间里一片祥和。
大儿子苏军二儿子苏科,三儿子传扬和四儿子传鸣,正围在床边,傻乎乎地看着小婴儿发呆,拿小手跟她玩耍着。
温秋亚正一脸温柔地看着四个儿子跟女儿的互动,这样温馨的场景,她希望每天都拥有。
见到苏胜利进来,她支起了身,喊了声丈夫的名字。
苏胜利就坐在床边看着他们,屋子里光线很暗,没有电灯,只有一盏煤油灯,灯芯跳跃。光线映在他脸上,或隐或暗。
“怎么了?”温秋亚发现了丈夫的不对劲。
旁边正跟苏晓晓玩耍着的四兄弟,也都停下了手,望向了自己的阿爹。
就连连连打着哈欠,有些困了的苏晓晓,都睁着朦胧的眼睛,望向了白茫茫一片的阿爹的方向。
苏胜利却摇头,温秋亚道:“是爹娘不同意给孩子苏洗三吗?”
温秋亚一开始听说丈夫想要办洗三的时候,她是高兴的。
但看到丈夫的表情,她知道这事没谈下来。
想想也是,老太太那么扣门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同意办洗三呢?
当年她四个儿子出生,也想要办洗三办满月酒,老太太都没舍得钱。
那会家里是真穷。
现在家里条件好多了,他三叔在城里当工人,每个月工资就有三十六块。苏家没分家,兄弟们的工资都是要上交的。当家偶尔出去打个零工,给人帮忙什么的,赚回来的钱,还不是一分不少的交到公中?
他们连私房钱都留不下,老太太都计算着呢,少一分钱,她都会催到屋子里来。想攒个私房零花,想都不要想。
这会跟前几年比,是真的好了太多。
当年大房那边的侄女出生,家里不一样给办了洗三满月,还办了周岁礼。
但又一想,苏老太肯给大房那边办洗三满月,不一定帮她的孩子办。
老人家就不待见他们二房。
“那咱就不办了。”温秋亚心里再不甘心,也只得将这份心舍下。
家里一天没分家,那都是老爷子老太太当家,他们小家想办点什么,都不自由。
苏胜利却摇头:“阿爹同意了。”
温秋亚惊讶:“那你怎么还不高兴?”
苏胜利:“我就是心里堵得慌。”
这次把洗三要下来,却不是他想要的。
他脑海里全是白天在爹娘房中的一切。
一件又一件事,累加起来。
他觉得心累。
看到媳妇疑惑的神情,他没有告诉自己在父母房中谈话的内容,只是说:“秋亚,咱让咱爸妈来帮咱女儿洗三好不好?”
“咱爸妈?”温秋亚眨了眨眼睛。
苏胜利握了握拳,“对,咱爸妈。”
“我明早就去县城,跟咱爸妈说,让他们来给孩子洗三。”
温秋亚:“你是说大爹大娘?”
苏胜利:“是爸妈。”
温秋亚诧异,知道,丈夫心里苦。
当年被认回来后,爹娘就不让他叫那边爸妈了,让他改口叫大爹大娘。
不改口,就逼着改口,甚至上手。
那个时候,丈夫才十六岁啊。
但是她知道,丈夫一直都在私下里叫着他们爸妈。
只是不敢明着叫而已。
她扶住他的手臂,“嗯,爸妈当年养了你,要不是……当年你回到了这里,爸妈就是孩子的亲爷亲奶,给孩子办洗三办满月,谁也说不出个不来。”
她就是怕,爹娘那边会闹。
毕竟两家,一直都没什么来往了。
苏晓晓打着哈欠,听说要给她办洗三礼,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
她重视洗三,当年她出生的时候有没有办过洗三她不清楚,但她穿越到锦鲤家族的时候,是办过洗三的。不但办过洗三,还办过满月办过百日宴,周岁礼更是一点没落下。
在这里,她以为凭苏老太对她的厌恶,洗三肯定不给办。没想到,阿爹真的决定给办了。
说到大爷和大奶,她是知道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