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椅子腿摩擦地面。
安德正已经猛然站了起来,粗喘着气目光钉在报纸头版下的照片上,里边一个被处死的人赫然是昨天的陈先生。
二楼的账房先生吓了一跳,年纪大了经受不住这突然的刺激,手捂着心口问:“安掌柜?”
安德正眼中蔓延开血丝,手紧了紧将报纸揉皱,抑制不住地大笑出声。
安德正想到曲漾的话:“答应你的两天内解决那些人,我自然会做到。”
仅仅一天,一直困扰他,差点将他拖入深渊的麻烦就已经完美解决了。
那么,他答应了的也自然要做到,不但要办,还要办得漂漂亮亮的!
……
“亲爱的,我们已经一天没见了。我就好像失去滋润的露水,徒劳挂在叶片上,快要干涸枯死了。”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对我的渴求予以回应。不要再晾着我了,哪怕不能见面,回我只言片语也好。”
“……”
曲漾懒懒地往后一靠,修长的手指间是两张信纸,他从信箱里发现的意外收获。
0641一边声情并茂地念,一边拍小胳膊上长出来的鸡皮疙瘩,这什么人间油物。
毛六站在曲漾身边,余光瞥见了什么,当即被这矫情做作的措辞酸得一个哆嗦。
欣赏完林茂源的大作,曲漾垂下手,侧头靠近花瓶里新换上的插花,轻轻嗅了嗅。
能把三分感情说成十分,除了诗人就是骗子,文化流氓那是相当可怕。
“把信扔了我们出门去看戏。”
毛六团吧团吧把信扔进了垃圾桶,曲漾安静看着他,总感觉团着团着纸里能榨出半斤葵花油。
自从认了林茂源,林奕处理福寿门账务或是出门谈生意总要带着他,传授自己乏善可陈的生意经。
今天也不例外,他们订了个包间,跟几个提供食材的商人吃得火热,谈得尽兴。
林奕胖胖的脸上通红一片,横肉将原先好看的轮廓移为废墟。这人喝高了就开始口齿不清地胡吹,偶尔拍桌或是站起来,颇有指点江山的意味。旁边的人都跟着奉承,给他吹得飘飘然。
林茂源坐在旁边,英俊潇洒,最近都是他跟着林奕出来,显然很得看重。
想到听了一耳朵的传闻,食材商朝他举杯:“早听说林先生一表人才,今天一见果然如此,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商业天分,以后前途无量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拉扯拉扯我们。”
“诶,就是就是。”
林奕听到这话,笑哼哼地拍了拍林茂源肩膀,颇为自豪。
林茂源谦虚回敬:“不敢当,各位伯伯说笑了。”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也现出一丝薄红,被酒精麻痹的脑子涌上快意。
这才是他本该有的生活啊,居然迟到了二十多年。
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林茂源过去开门,发现是林奕经常带在身边的老人,此时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
“忠叔,发生什么事了吗?”
包厢里边的人也往门口看,林奕放松着一摊肥肉,窝在椅子里,醉得眯缝着眼往这边看:“老忠啊,有什么事慢慢说。”
“老爷不好了,分店那边出事了!”
听到这话,林奕随意挥挥蒲扇大的手:“让安德正处理就行了,分店那边的事他操心,出不了大事。”
“可是老爷,那边有人因为吃了从分店买的东西,差点送命!好几家都是,现在已经闹上门了!不少人都在那围着看,已经控制不住场面了。”
“安掌柜处理不了只能找您,这事儿处理不好咱福寿门的招牌都得砸啊!”
林奕的酒这才醒了。
他带着林茂源走出包厢,那些食材商关上门,却是换了张面孔。
“啧,福寿门迟早砸在林奕手上。”
“听着还怪严重的,福寿门能挺过这一遭不?”
“嘿!这不显而易见的嘛!蒋家还在的时候,根本就翻不出这种事。林奕这人有多少斤两你又不是不知道,等着看,不出一月这招牌准得臭。”
还是分店不远处的茶肆,曲漾坐在里边,能将分店门口的情形一览无余。
分店门口围了一圈的人看热闹,里边的空地上是一伙神情激愤的病人家属,正在跟安德正讨说法。
“没有!我丈夫吃的东西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吃了你们家的糕点才开始上吐下泻,眼见着晕过去了!你们别想推卸责任!”
“天可怜见的,我那可怜的儿现在还躺在床上,都怪你们福寿门这些黑心肝的!”
“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就一直堵在门口,看看究竟是你们店大欺客的道理大还是天理大!”
安德正道:“各位别激动,我们得先确定究竟是不是我们福寿门的食品出了问题……”
“这有什么好确定的?就是你们福寿门的食材不干净!”
“对!说不定还是带着病的!”
他们七嘴八舌指责一通,安德正只能无奈道:“诶诶,要真是我们福寿门这边的食品出了问题,肯定会负责补偿的,这个你放心。”
林奕和林茂源到了地方,分开人群往里边走,途中被人认了出来:“这就是福寿门的黑心老板林奕!”
这人一嚷,旁边的人不仅不给让路,反而在林奕经过的时候踩他黑亮的皮鞋,怼他脆弱的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