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的老大娘笑问:“糖粥吃伐?”
“两碗。”
毛六付了账,又麻利地去边上买了油条、饼子、豆腐干,然后站到曲漾后边低下头。
“坐下一块吃点。”曲漾回头看了眼,随后将另一碗推到对面。
毛六早就咽口水了:“少爷仁慈,但这不合规矩。您吃得好就行,甭管我,我早上吃了不少现在还没饿呢。”
“规矩是人定的,你去对面吃我也好提振食欲。”
人从身后走开,曲漾自在不少,唤道:“统统。”
哎哟哎哟!宿主叫他统统!
“剧情这就发送过去。”0641一点一点地冒出头,在曲漾肩上扭得像是一条灵活的蛆。
这小世界走的虐恋情深路线,专为气运之子的爱情服务。而曲漾所穿越的蒋瑜淮是个不折不扣的反派炮灰,坐在他对面的毛六跟他一样,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民国十年的湖城,西方的新式物件从踏破的国门上隔海运至,新与旧、耻辱与星火并存。
新风吹拂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当夜晚来临,华灯初上,便繁华得惊心动魄。
各式工厂平地起,手工作坊渐渐没了出路,原身蒋瑜淮家里就是旧式老作坊的代表。
原身随的母姓,他外祖家曾在湖城显赫一时,后来独女招了上门女婿,十年前留下一儿一女撒手人寰。蒋家的福寿门是个响当当的牌号,落在上门女婿手里便渐渐没落了。
对,蒋瑜淮有个小他五岁的妹妹,秀美可爱,叫蒋珊。
蒋珊在湖城女子学校就读,以后从文从教,或者打理家业都凭她心意,虽然福寿门一直在走下坡路,但在她吃穿用度上还是按照最好的来。
身上西方传来的长裙、手表、饰品都紧跟潮流。
繁华仅是湖城的一面,在灯火之外是望不见底的黑暗,这样的年轻女子很容易成为别人眼里的目标,尤其是有心人。
一天,蒋珊放学去逛街,提包突然被偷走,那贼跑得快极了,她怎么都追不上,只能看着贼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隐入人群中,蒋珊急得快要哭了。
“小姐,你的包。”
蒋珊一僵,捂着脸抽泣的手抹掉眼泪,自己的提包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递到自己的跟前,手的主人俊朗潇洒,风度卓然,正微笑看着她。
这个年轻男子成了蒋珊的小秘密,他们频繁来往,确定男女朋友关系。
期间,蒋珊既甜蜜又神伤,林茂源在歌舞厅有个红粉知己,与他的关系暧昧不明。
这段关系自然不可能逃过蒋瑜淮的眼睛。
蒋瑜淮隐在暗处看妹妹与林茂源约会,望着那个穿着西装,有礼得体的年轻人,下意识地不喜。
没有冒然阻止两人来往,蒋瑜淮暗中调查了下林茂源,发现这是个不学无术,混迹于歌舞厅、赌坊,与各种下九流的人都有这样那样的联系。
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怎么配得上蒋珊?
蒋瑜淮将查到的资料放到蒋珊面前,强硬地勒令妹妹跟林茂源分手,断了跟他的来往。
蒋珊不肯相信,跑出家门向林茂源取证。
于是,便开始了原主棒打鸳鸯,而蒋珊与林茂源虐恋情深的历程。
林茂源也在暗中给蒋瑜淮下绊子,想让他沾上赌瘾亦或是毒瘾,把他往火坑里推。
蒋瑜淮意识到了什么,深居简出,只偶尔跟着父亲林奕处理生意上的事,却在路中被车撞到,昏迷过去生死不知。
等他醒来,世界已经变了。
蒋瑜淮看到妹妹面庞憔悴地守在他病床旁,腹部突出,门口林奕和林茂源走进来。
“瑜淮你不良于行,以后家里生意都交给茂源来了,他也是你弟弟,这么多年在外边吃了不少苦,以后你可得多让着他。”
恍如一道晴天霹雳。
蒋瑜淮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林茂源潜意识里就厌恶抵触,原来他竟然是早年林奕出轨的产物!
为什么林茂源对蒋珊心怀恨意,一手策划了两人间的关系,作贱蒋珊。
为什么林奕在母亲死后对他态度大变,寒冬腊月跌入冷湖,双腿皆废后更是毫不掩饰地厌弃,生意上的事始终不愿放权。
原来啊……
林茂源成了福寿门的少东家,风头一时无两,家里的仆人看碟下菜,依着林茂源的心意,把困在后宅的原大少爷踩进泥里。
蒋瑜淮被囚禁在后院里,身边只剩下一个毛六,蒋珊如遭雷击,得知林茂源竟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怀着孕寻死觅活。
林茂源母亲死得早,他知道自己是湖城福寿门林老板的儿子,但活着都难更别提去湖城,小偷小摸勉强养活自己,几次差点被人打死,总算谋得一线生机。
他加入了拆白党,歌舞厅里的凝烟也是,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段,过后凝烟觉得林茂源有干这一行的天分,便拉他入伙,算是林茂源的上线。
所谓拆白党,简单来讲就是民国时期的PUA群体,里边的成员皮囊好看,精通骗术,专挑有钱的肥羊下手。
起初会刻意给人留下好印象,譬如玉树临风的公子哥,腹有诗书的温柔解语花,等两人感情升温,便实行精神上的打压,让肥羊心甘情愿拿出钱财跟他走。
如果被骗的是男子,落得个倾家荡产还算好。如果是女子,被拆白党哄骗着离家出走,不仅身上的钱财会被骗没,自己也很可能被卖了器官,或是卖作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