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珩冒着大雪回到府里,从侍卫统领口中知晓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他心里一沉快步踏入安意院。
看到坐在窗前呆呆的望着雪景的妻子,他放缓脚步走过去,将手里的斗篷罩在她的身上,顺势握了握她的手,发现有些凉却也没有说什么。
秦笑笑猛然一惊,回过神发现是他,神情不自觉的透露出几分脆弱:“鲤哥哥”
景珩随手抓过一个凳子坐在她的对面,将她耳际垂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与其难过,不如想想如何帮堂姨报仇。”
秦笑笑见他已经知道了,还说出了报仇的话,当即说道:“母亲进宫向圣上禀报了,就看圣上肯不肯为堂姨主持公道。”
景珩沉声道:“张鹄是皇舅舅一手提拔到次辅的位子,当初张家求娶堂姨,皇舅舅也乐见其成,恐怕会将此事大事化小。”
秦笑笑神情一黯,心里极其不甘:“堂姨贵为郡主,还是圣上的堂妹,张家胆敢谋害她,分明没把圣上放在眼里,难道圣上连这都要忍?”
景珩摸了摸她的头,无奈道:“张鹄是皇舅舅的左膀右臂,只要他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皇舅舅不可能砍掉自己的臂膀。”
秦笑笑知道这个理,只是心里难以接受:“臂膀重要,手足情义就不重要吗?还是说在圣上眼里,利益高于一切?”
“不全是如此,张鹄位高权重,此事一旦闹大,可能会影响到前朝安定。”景珩隐晦的提醒道。
秦笑笑无力的垂下头,恨声道:“张鹄为官多年,我就不信他的手干干净净!”
景珩眉锋微动:“或许秦大人那里有答案。”
秦笑笑眼睛一亮:“鲤哥哥,你是说秦大人手里握着张鹄的罪证?”
景珩正色道:“只要张鹄不干净,只要秦大人肯查。”
秦笑笑激动道:“好,若是圣上不能为堂姨主持公道,我就去秦府求秦大人帮忙。只要能找到张鹄的罪证,将他们张家绳之以法,就不用担心堂姨会与他们鱼死网破!”
其实她的心里很没底,担心秦淮不愿插手此事。
景珩看出了她的想法,压低声音解释道:“秦大人深得皇舅舅重用,入内阁是早晚的事。如今几位内阁大臣,张次辅年纪最大,权柄仅次于王首辅,想必秦大人十分乐意为他分忧。”
秦笑笑明白了他的意思,迫不及待的说道:“过几日便是沐休,我去趟秦府探探秦大人的意思。”
景珩摇了摇头:“户部和刑部相隔不远,此事由我来说。”
他另有打算,但是不能告诉她。
秦笑笑也没有跟他争,提醒道:“你将利害关系与秦大人说清楚,若是秦大人不愿趟这趟浑水,你也不要勉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会看着张家遭报应。”
这一次她没能救下小宝宝的命,就不信灭不了张家为他们母子报仇!
景珩答应下来,见她不再沉溺于悲伤,心里也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护国公主回来了。
如夫妻俩所料,知晓了整件事的元和帝仅仅是痛斥了张鹄一番,并罚俸一年,责令他严惩谋害了嘉明郡主的兰芷和腾儿,并罢免了张世仁的官职让他闭门反省。
在护国公主面前,秦笑笑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张鹄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张世仁和兰芷这对奸夫固然面目可憎,该向嘉明郡主以死谢罪,张鹄这个老东西同样该死,要不是默许纵容这对奸夫,轻视难产中的嘉明郡主,他们母子就不会阴阳相隔。
这是嘉明郡主唯一的孩子,期盼了多年一夜之间化作泡影,罪魁祸首却毫发无伤,怎能不叫人痛恨?
护国公主无奈道:“笑笑,此事闹开了会牵连到前朝,圣上如此处置已是极限。”
这样的裁决对嘉明很不公平,但是张鹄在朝中根基甚深,惩治太重会引起其他大臣不满。
至少在旁人看来,这是张家的家务事,嘉明多年不孕是事实,张家不曾亏待过她,更没有休妻另娶,已然是对她的看重。
张世仁养外室偷偷生子是为了延续香火,而且孩子也记在了嘉明名下,并没有不尊重她这位正妻,甚至嘉明没有及时把这外室抬进府里,便是她善妒心胸狭隘。
今日的种种传出去,或许有人会同情她,但是也不觉得张家有大错,甚至认为皇兄对张家的惩罚太重,有处事不公之嫌。
“母亲,我明白。”秦笑笑心里恨极,正是明白,所以才愈发痛恨。
张鹄这个老东西胆敢如此行事,正是仗着自己根基稳固,只要不是犯了动摇朝廷根基的大错,连圣上惩治他都要掂量一二。
“你明白就好,只是嘉明那儿不好办,你无事的话多去看看她。”护国公主暗暗叹了口气,盼着嘉明郡主能够快点好起来。
秦笑笑点点头,却是担心嘉明郡主在孩子离世的重击下,选择与张家那些狗东西鱼死网破。
翌日天放晴了,她吃过朝食便来到张府看望嘉明郡主。
来到院子里,她没有立即进屋,找到莲心询问昨晚她走后嘉明郡主的情况。
得知嘉明郡主昨晚主动用要,今早还吃下了一碗清粥,她放心了不少。只是在听说嘉明郡主抱着孩子睡了一夜,直到今日也不曾放手交给其他人,她的心里再次沉甸甸的。
嘉明郡主没有睡觉,正靠在床头望着窗户怔怔发呆,臂弯里还抱着襁褓,时不时低头看一眼,眉眼间依如昔日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