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明郡主信以为真,本来不想记在名下,奈何福王早逝,娘家已无人撑腰,她自己的手腕也不够强硬,且觉得无所出对不起张家,只好咬牙认下了这个孩子。
谁能想到,就在这孩子满周岁的时候,嘉明郡主意外知晓他是丈夫跟人生的野种,怒极之下要把这孩子除名轰出张家。
张世仁又岂会答应,争执之下第一次对嘉明郡主动了手。自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见嘉明郡主始终不曾进宫告状,他的胆子更大了,但凡有不顺意之处,就拿嘉明郡主出气。
时间久了,张家其他人也对嘉明郡主轻慢起来。谁能想到,堂堂郡主,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最恶心的是,张家人担心被人知道苛待嘉明郡主,不但严格限制嘉明郡主出入张府,暗地里到处败坏嘉明郡主的名声。
在外人眼里,嘉明郡主善妒,蛮横无理,不顺公婆总之所有能泼的脏水,全部被张家泼到了她的头上。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张家的勾当和嘉明郡主真正的处境。
就连秦淮,也是无意中听到了一点风声,命人暗中查访了一番,才有了景珩手上的那一叠纸。
虽然景珩和嘉明郡主素无交集,但是论关系,嘉明郡主是他的堂姨。即便没有这层关系,张家的所作所为也够让人恶心。
尤其是他们踩着嘉明郡主的血和泪,对外塑造出宽厚仁义的名声,更是令人不齿。
看到景珩的反应,秦淮的嘴角勾了勾,问道:“你有何想法?”
景珩把纸页还给他,冷冷的说道:“让嘉明郡主进宫,一举将张家打落谷底,再借助此事造势,让那些老顽固知道,任凭他们官位再高,也有庇护不住至亲骨肉的时候。”
秦淮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倒不如推波助澜,让嘉明郡主如愿,如此对朝野上下震动更大,对更改户婚律一事更为有利。”
景珩皱了皱眉,明显不赞同:“这么做难免会牵连无辜。”
秦淮闻言,眼底浮现出一丝漠然:“既然嘉明郡主存有这样的心思,必是对张家恨之入骨,怕是将其挫骨扬灰也难消心头之恨,不会听从别人的劝告,进宫向圣上求助。”
景珩知道他说的在理,却还是固执己见:“先试试看,若是嘉明郡主不愿,再按你说的来。”
秦淮看着他,神情让人有些捉摸不透:“还是太年轻了。”
景珩面无表情:“比不得秦大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成想,秦淮非但没有生气,竟是笑起来:“好,很好!”
景珩懒得管他是称赞还是嘲讽,继续跟他讨论起如何借嘉明郡主一事,达成更改户婚律的目的。
两人在书房待了许久,直到日影东移,景珩方从里面出来,到秦老夫人的院子接秦笑笑回府。
秦老夫人很是不舍,在秦笑笑保证会时不时过来看望她后,她才高兴起来,一路送他们出府。
上了马车,景珩就主动说起了和秦淮之间的讨论,将讨论出来的几个可行之法对秦笑笑一一说了。
秦笑笑的关注点却在嘉明郡主的身上,咬牙切齿的说道:“嘉明郡主都自动求去了,他还死死的拽着人不放,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丧心丧德之辈?”
景珩顺势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不是所有人都如张世仁一般,他如此逼迫嘉明郡主,实则没有给自己留活路。放心吧,他不会有好下场。”
被他轻言柔语一安慰,秦笑笑气顺了些,心情还是好不起来:“嘉明郡主以郡主之尊尚且遭人磋磨,那些出身不如她的女子,遇到了恶狼一样的人家,更无反抗之力。”
景珩不愿她为旁人伤神,把她搂的更紧了些:“我和秦大人会尽快达成此事,让那些受苦的女子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秦笑笑埋首在他的胸前,双手环住他的腰身,闷声道:“一定会成功的!”
话是这么说,眉宇间却始终有股散不去的愁绪。
她很清楚,即便更改了户婚律,能够让女子拥有休夫的权利,让她们逃离魔窟一样夫家,真正有勇气这么做的极少。
其一,若是娘家不肯接纳她们,休夫后她们无处可去。
其二,若是夫家强势凶恶,以她们或是她们家人的性命相要挟,又有几个人不怕,敢冒死休夫?
其三,没有谋生之能,脱离了夫家,又不能回娘家,她们或许会坠入更加悲惨的境地。
如此一来,更改后的户婚律,只能让那些娘家可靠且能压制住夫家的女子重获自由,而本身具备这两点的女子,反而不大会遭受夫家的虐待。
不过她想更改户婚律的初衷,是为了让类似于赵绣绣这样的女子获得解脱。哪怕只能解救一个女子脱离苦海,费这一番工夫也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秦笑笑的心里好受了些,有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里闪现。
她迅速抓住这个念头,连忙从景珩的怀里坐起来,跟他商量道:“鲤哥哥,之前你给我的十万两银子全部用来买山头种枣树怎么样?”
景珩在心里算了算,笑问道:“你可知这些银子能够买多少个山头?”
秦笑笑点点头:“若是买跟我家枣园一样大小的山头,大概能够买下三千多个。”
说着,她觉得这个数目太恐怖了,改口道:“还是先买二十个山头吧,我怕把老枣树剪秃了,都种不满三千个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