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珩看着焦灼的母亲,张了张嘴到底不忍心让她难过,没有将后面半句话说出来。
即便如此,景太后和元和帝也猜到他想说什么,一时间又惊又怒,不明白那个平民之女到底有何特别之处,竟然将外孙(外甥)蛊惑到甘愿改回章姓。
护国公主闭了闭眼,起身走到景珩身侧,缓缓跪在了皇太后面前:“母后,儿臣只有阿鲤这一个孩子,不求他多么出息,惟愿他平安喜乐。既然他喜欢笑笑,非笑笑不娶,儿臣厚颜,求母后成全。”
“端华,你糊涂!”景太后失望的看着女儿,不明白她为何会答应:“那女子的出身哀家姑且不计,可是让鲤儿的骨肉随她姓委实荒唐,哀家绝不答应!”
护国公主劝道:“笑笑的爹娘就她一个孩子,本是要留家招赘的,是您外孙搅和了人家的计划,赔个孩子随笑笑的姓氏理所应当,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孩子。”
说到这里,见母后怒意更甚,她继续道:“儿臣是拿阿鲤没有办法了,您若是能打消他执意娶笑笑为妻的念头,让他不要去祸害人家,儿臣也感激您。”
这话就有些耍无赖了,你个当娘的都不管,一股脑的把难题丢给自己年纪一大把的老娘,这像话吗?
景太后都气得无语了,干脆不搭理糟心的女儿,转头看向儿子,用眼神问他怎么办。
元和帝睨了外甥一眼,语气流露出浓浓的杀意:“一介民女,竟妄图折辱天家,死不足惜!”
景珩脸色不变,直视元和帝:“她生,我娶;她死,我随。”
景太后脸色大变,再不能保持镇定,上前就是一掌拍打在外孙的肩上:“哀家倒不知你还是个痴情种子,连这等诛心的话也敢出,你存心要气死哀家是不是?”
景珩承受着外祖母的怒火,一双手却不自觉的护在她的周身,防止她激动之下站立不稳:“若不是孙儿强求,笑笑早已听从爹娘的安排招夫育子,继续过她平淡安宁的生活;若因孙儿的缘故,给她招致杀身大祸,便是孙儿的罪过,赔她一条命理所应该。”
“你、你还敢说!”景太后受不得气,这会儿脑子晕的厉害,身子开始摇摇晃晃:“仗着哀家疼你,你便故意说这些话逼哀家点头是不是?”
“外祖母!”景珩急忙起身,将摇摇欲坠的景太后扶住:“外祖母息怒,孙儿不说了。”
“母后!”护国公主和元和帝也急忙上前,三人一起小心翼翼的将景太后扶到椅子上坐下。
在三人的劝慰下,过了好一会儿景太后胸口堵着的一团气才散开了,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看着自己疼惜多年的外孙,恼怒之余却是不愿真的逼他做傻事。心里有了计较,她渐渐冷静下来,对元和帝说道:“宣她进宫。”
元和帝一听,就知道母后心软了。他瞥了眼面露希冀的外甥,深感糟心:“母后,这事儿得悄悄的来,不如让皇妹带她过来。”
景太后看都不看他们母子,只道:“命你的心腹去接,不必藏着掖着,也不许他们俩跟她接触。”
元和帝嘴角抽抽,都让他派心腹去接,这还不是藏着掖着?想到母后的打算,他心累无比,却只能应声:“朕稍后派人去接,明日母后便能见到了。”
景太后点点头,脸上渐渐显露出了几分疲惫。她看了眼糟心的外孙和女儿,冷着脸说道:“随哀家回宫!”
母子俩对视一眼,传递着今晚回不了公主府的信息,便转身向元和帝行礼告退,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景太后离开了。
看着娘仨的背影,元和帝揉了揉额角,莫名觉得额头上的皱纹又深了。他暗暗叹了口气,对殿门外的大总管喊道:“小佟子。”
天气越冷,秦笑笑就越喜欢赖被窝。只是多数时候她不能如愿,总有那么一两只黑野狸闲来无事摸黑溜下山来找她。
若是天边亮了她还没有起床,那锋利的爪子就会挠窗,发出嗷嗷的叫声,非要把她闹起来不可。
这天,天边的启明星亮的惊人,秦笑笑半睡半醒间的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她以为又是黑野狸来闹了,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嘴里嘟囔道:“别闹,让我再睡会儿,等太阳出来了,我带你们去钓鱼。”
往常她这么一说,黑野狸们多少给点面子,停一下再继续闹,这一次却不管用,敲门声非但没有停歇,还越来越急促。
这下不仅秦笑笑彻底醒来了,隔壁屋里的秦山暴躁的嚷嚷道:“谁啊,大早上的扰人清梦!”
“管他是谁,这个点敲门定是有急事,你快去看看吧。”林秋娘催促道,自己也坐起身将架子上的衣服拿下来一一穿上。
待两口子穿好衣裳趿拉着鞋子走到屋檐下,就发现闺女已经走到了门口将院门打开了。透过朦胧昏暗的光线,他们看到门口站着三个人,闺女正与他们说着什么。
不等他们走近,秦笑笑就领着这三个人进来了,低声说道:“爹,娘,这三位来自京城,奉圣上之命宣我入宫。”
“啥?”秦山和林秋娘傻眼了,脑子里一片嗡嗡声:圣上宣他们闺女入宫?难道圣上不同意,要把闺女叫去责罚她?
两口子也不是顶不起事的人,心里糟乱了一下就找回了理智。再细看三人的相貌,发现其中一个还是老熟人,心里略微安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