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天天埋汰我,一点也不疼我了!”秦笑笑没把父亲的玩笑话放在心上,倒是因为愧疚想哄他高兴一下,最好把人哄开怀了,顺利接受现实,于是佯装生气的跟他闹起来。
正好苗老太经过,她立马跑过去告状:“奶奶,爹说我长得皱巴,跟您站一块像姐妹。”
苗老太知道这父女俩在相互逗趣呢,乐得加入进来一起乐呵乐呵,便抬起手朝着大儿子作出一副要打他的架势:“不孝子,连亲娘也敢埋汰,应该叫你爹来好好收拾你。”
“娘,您仔细着点,别磕坏手了。”秦山往一旁躲闪,躲避老娘的手,忘记自个儿还端着满满一瓢水,惯性之下拿一瓢水直接泼了出去,迎面浇在了看热闹的秦笑笑的脸上。
“啊——”
九月中的清晨凉气扑面,再被一瓢冷水泼了个正着,而且这些水顺着脖颈流到了胸口,秦笑笑觉得整个人凉透了,闭着眼睛惊叫出声。
“哎呀,咋泼到你脸上去了!”
秦山没料到会这样,丢下水瓢和杨柳枝就要过来给闺女擦脸,结果跑了没两步,后腰就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瞬间摔了个嘴啃泥。
“哎呦,我的腰!”他趴在地上,右手捂着后腰嗷嗷直叫唤。扭头一看,就发现罪魁祸首还在蹬蹄子摇大角,竟是还想再给他来一下。
原来咩咩亲眼看到了秦笑笑被水泼的画面,误以为秦山在欺负主人,于是趁他不注意偷袭,在他的后背顶了一下,就把人给顶趴下了。
“咩咩,别闹!”秦笑笑抹了一把脸,赶紧扑过去安抚咩咩。再让它的大角怼一下,爹非得落下残疾不可。
这家伙跟人在一起久了,也变得越来越有人性,察言观色不在话下,就是有点傻时常闹不清状况,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爹,您没事吧?”安抚好咩咩,秦笑笑又赶紧和奶奶一起扶爹起来,发现他艰难的起身后,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过后腰,顿时急道:“是不是伤到腰骨了?”
苗老太在儿子捂住的地方按了按,正要问他疼不疼,秦山“嗷”的一声惨叫:“娘哎,您老想教训我,也别在这种时候啊!”
苗老太一拍大腿,连声催促孙女:“笑笑,你爹伤到腰了,赶快请你方叔,让他来给你爹扎两针!”
“方叔”是原来方老郎中的孙子小方郎中,方老郎中故去后,他就承其衣钵成为了方郎中,在这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治个外伤正个骨什么的。
“不,我不扎针!”秦山大叫,揪住闺女的袖子不让她走:“爹躺个两天就好了,你别去打搅人家方郎中。”
方郎中扎针的功夫不如他爷爷,扎正了能把人疼哭,扎歪了能把人疼晕,他宁愿像生娃的妇人躺在床上坐月子,也不愿被方郎中扎针。
“爹,长痛不如短痛,您还是让方郎中扎两针吧。”秦笑笑掰开父亲的手,飞快的往外跑。咩咩蹦蹦跳跳的跟上去,丝毫不知自己闯祸了。
这时,秦老爷子和林秋娘也被惊动了,看着被苗老太搀扶着往房里走的秦山,上前问过才知道他被咩咩顶伤了腰。
林秋娘听完,也不知道该怪谁,只能对趴在床上、叫嚷着不要打针的丈夫嫌弃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嘴贱!”
秦山委屈到想哭,可是也没法儿怪罪咩咩这个罪魁祸首。
很快秦笑笑请来了方郎中,方郎中在秦山的后腰上仔细的按了按,最后下了诊断:“是腰骨出现轻微错位,不是啥大毛病,每天扎两针,再卧床躺个三五天就好,不过最近不能干力气活,否则难愈不说还有可能落下病根。”
秦山老大不情愿:“咩咩的力道也不重,咋就错位了呢?”说到底,他还是不想被针扎。
方郎中倒是没有介意他的质疑,解释道:“年纪上来了,筋骨就不如年轻时候有韧性,咩咩的力道再小也不是你这个年纪能受住的。”
这一番解释可比扎针给秦山的打击更大,他瞪着方郎中不能接受自己已经衰老的事实:他一顿能吃两大碗饭,能扛起一百五十斤重的大麻袋,咋可能老了呢?
方郎中可体谅不到他的心情,从药箱里取出银针,示意秦家人给秦山褪衣。
秦山再不情愿,要挨的针还是挨上了。这一次方郎中发挥正常,几针都没有扎歪,疼的秦山喊了几声娘,倒也没有昏死过去。
灶屋里,林秋娘摊好了饼子,往锅里添了两大瓢水,要做一锅菌菇肉丝汤来配饼子吃。
像这种清晨带着寒意的天气,一家人的早饭多半这么吃。
秦笑笑坐在灶前烧火,一边往里面添火一边说道:“爹伤了腰肯定不能下地种麦,光靠陈叔和小陈哥两个人怕是不够,咱们请村里人帮忙吧。”
林秋娘点点头:“你爷爷会安排妥当,你就别操心了。”
秦笑笑说道:“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您和爹也不再年轻,我该替你们分忧了,您别老是把我当孩子看。”
林秋娘笑道:“娘可没把你当孩子看,家里的大小事,哪件没让你掺和了?真把所有的事交给你来做,你爹第一个不答应,在今儿个伤腰之前还觉得自个儿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呢。”
秦笑笑一听,就想起刚才父亲被方郎中一句话打击到难过的一幕,顿觉肩上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