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找他,他也没有找我,是无意中又在大街上遇到了。”胡晴晴脸上的笑容愈发甜蜜,抱着秦笑笑的胳膊说道:“你说我和他是不是就像戏文里唱‘有缘千里来相会’?”
秦笑笑未经爱恋之事,也无法理解她对李大哥的感情,胡乱的点点头:“大概是吧。”
只要不是孽缘就好。
胡晴晴愈发开心,羞涩的说道:“明天我陪你去收租,要是来得及我偷偷带你看看他,你看到他本人了,就知道我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秦笑笑正好有这个想法,顺势答应下来:“好,待会儿我去叫小陈哥,请他明天去田庄帮忙,这样我不在场也没问题。
两人待在房里说了许久,出来的时候晚饭都已经烧好了。
饭桌上,秦老爷子果然问了起来,听见秦笑笑说胡家姐弟是来找她玩的,就没有再多问。
其他人让他们姐弟安心住着,想啥时候回去就啥时候回去,可把六斤乐坏了,嚷嚷着要住到年底再回去。
饭后,秦笑笑说了要请陈丰明天一起帮着收租的事。秦山自然不会反对,替她跑了一趟到老宅跟陈丰提了提。
陈丰一口应下来,表示没有问题。
第二天早上,众人吃过早饭就出发了。秦山和陈丰坐在外面赶马车,秦笑笑和胡晴晴坐在里面,六斤继续做他的跟屁虫,第一个爬上了马车。
小田庄位于乐安郊外一个叫老牛村的地方,虽然只有五十多亩,但都是上等的良田,且连成一片位置也极好,有充足的水源可供灌溉,只要不是大旱大涝,收成都不会差。
两年前,庄子到了秦笑笑的名下,她直接租给了附近的村民,每亩地两成半的租子,比别人家少收半成,因此那些佃户都抢着租。
狭窄的村道上,马车缓慢的行驶着。
六斤掀开车帘,兴致勃勃的看着外面的风景,看着不远处一座座破旧的土坯屋和风一吹就能到的草棚子,他有些失望的说道:“不是说离县城越近越有钱吗,我看连我们村都不如。”
胡晴晴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嘛,他们种的田地都是从地主手里赁来的,交了租子剩下的粮食仅留五成果腹,剩下的全部充入粮库,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六斤啊了一声,不可思议的说道:“为啥会这样?他们没田地已经很可怜了,剩下的粮食竟然还要全部上交,这、这还能活吗?”
“不知道,问你表姐。”
六斤巴巴的看着秦笑笑,手肘抵在大腿上,做两手托腮聆听故事状。
秦笑笑却没有笑,语气低沉的说起老牛村的历史。
老牛村的人本姓褚,是当朝一位手握丹书铁券的开国公的后人。这位开国公刚正不阿,爱兵如子,唯一的儿子却视财如命,仗着亲爹是开国公大肆敛财,贪污甚巨。
关键是这人还是户部尚书,掌管天下粮税,这跟掉进米缸里的耗子没什么两样。
天元十二年,朝廷出兵抵御屡屡犯境的外族人,期间需要户部不断调集粮草送往前线,可是谁能想到偌大的粮库竟然是空的,里面空空如也连耗子都没有一只。
因前线的粮草补给不及时,导致五万大军空着肚子对敌,最后惨败被俘,一夜之间被坑杀于境外,其骸骨至今未能回归故里。
战报传回京城,朝野大震。据说太祖怒急攻心,生生吐了血,令刑部彻查,然后就查到了褚家的户部尚书头上。
唯一的儿子闯下了弥天大祸,开国公自知诛九族都难赎其罪。在刑部上门拿人的前,年迈的开国公提刀亲手斩下了伏地哀求的儿子的头颅,然后提着它带着丹书铁券进宫面圣。
无人知晓开国公与太祖说了什么,之后开国公自戕,褚家九族悉数被发配至太祖亲自命名的老牛村,让他们世世代代如同老牛一样艰难耕种,却永无恒田。
这段有近百年历史的故事,不仅六斤听的入了迷,胡晴晴也听的津津有味。听到惊险悲愤的地方,姐弟俩的瞪大眼睛张嘴惊呼,表情如出一辙。
等故事听完了,六斤砸了咂嘴意犹未尽:“难怪他们过的穷,连自己的田地都没有,原来是祖上造了大孽。”
胡晴晴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趁机教训道:“所以人要行得正做得直不要干坏事,不然害了别人毁了自己不说,连子孙后代也跟着遭殃。”
六斤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我肯定不会干坏事!”
姐弟仨没有刻意压声,马车外的秦山和陈丰也听完了老牛村的历史。
“啧,早知道这样,庄子不该买在这里。”秦山颇有几分懊恼,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陈丰说道:“整个老牛村全是褚家那孽障的后人,就算赎了这么多年的罪,也抵消不了五万条人命,你说是不是?”
陈丰的嘴角勾了勾,透着一丝讥讽之意:“罪孽深重的是褚家的独子,赎罪的也该是他们这一支才对,那些未曾受到国公府恩惠的旁支何其无辜?”
秦山觉得有道理,叹了口气:“唉,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好处没捞着,祸从天上来,这都是命啊!”
命?陈丰嗤笑,没有搭言。
没过多久,马车行驶进了老牛村,在村长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村长的屋子是一座只有三间的土坯房,看起来比周围破破烂烂的房子齐整不少,屋顶上盖的也是瓦片,这也是整个老牛村,唯一盖着瓦片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