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媒婆受女方家所托,给他们家中适婚的姑娘说亲。作为新出炉的秀才公,自然成为媒婆们争相说合的香饽饽。
今年秦河二十三岁,对于十五六岁的姑娘家来说,年龄确实有些大,但是他连中小三元成为新晋秀才的身份和具备的潜力,足以弥补年龄上的差距。
因此媒婆说合的那些姑娘,条件没有特别差的,多是城中富户的小姐或是秀才的女儿。像那些农家姑娘,她们自觉秦家不可能会看上,很“识趣”的没有说出来。
秦老爷子和苗老太很是心动,倒不是心动媒婆说合的姑娘家境好,而是觉得自家老幺争气,已经能跟城里的姑娘相配了。
不过心动归心动,老两口没有擅自决定,只是把这些姑娘的情况跟秦河详细的说了一遍,让他自己拿主意。
反正他们对未来的小儿媳妇要求不多,人品好能跟小儿子和和美美过日子就成,家世样貌什么的能好当然好,不好也没啥。
“爹,娘,今日去夫子家,夫子有意为我、为我保媒……”说起自己的终身大事,秦河难得不好意思,面色通红的把邱夫子的意思简单的说了一遍。
“老三,你、你说的是真的?”秦老爷子略显失态的站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儿子:“咱家就是寻常的农户,虽说你成了秀才,但是你夫子所说的那户人家,也绝不是咱家高攀的起的。”
秦河点了点头,说出其中的缘由:“那位姑娘早前定过一门亲事,只是两家刚要定下婚期的时候,她的祖父故去三年内不能论婚嫁。刚守孝两年,她的祖母又走了,男方等不得便退了亲事。”
秦老爷子了然,明白邱夫子为什么会为小儿子说这门亲事。
一来,那位姑娘耽搁了花期,今年应该有二十岁,跟她门当户对的小子,怕是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就算往低一些的门户里找,也很难找到适婚的小子,除非给人当填房。
二来,邱夫子算是看着小儿子长大,深知小儿子的人品和才识,想来看中了小儿子的前程,认为配的上那位姑娘,这样一来自家门第低倒是算不得大问题。
再往深里想一想,恐怕那位姑娘的亲事已经成为棘手的问题,家中亲长才求到邱夫子这个老友头上。或许看中小儿子的不止邱夫子,还有托他保媒的那位老友。
毕竟小儿子考中秀不过短短几日,邱夫子没有时间跟那位老友提起,他也不可能自作主张跟小儿子保媒。
想明白其中的官窍,秦老爷子问秦河:“你咋想的?”
秦河面带纠结:“这门亲事我并不看好,只是夫子于我有恩,又一心为我谋算,我……”
“为啥不看好?”不等他说完,秦老爷子打断他的话,认真的说道:“来日你要是中了进士入朝为官,有个得力的岳家帮衬,对你来说是好事。”
秦老爷子能想到,秦河又哪里想不到。他沉默了片刻,说出了心底的想法:“那位姑娘的秉性无从知晓,我怕两家结亲会让爹娘兄嫂受委屈。”
一听这话,苗老太瞬间红了眼眶:“咱家门户太低,拖累了你!”
秦河面色一变,急声说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年来,是爹娘和兄嫂耗心费力供我念书,是我拖累了你们才是!”
秦老爷子拍了拍苗老太的肩头,无奈的说道:“一把年纪,就爱胡思乱想。”
苗老太抹了抹眼泪,并没有胡思乱想。
这几日媒婆上门说的那些姑娘小姐,已经让她倍感压力,这下来了个家世更厉害的,偏偏儿子碍于他们不敢应承,这让恨不得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儿女的她,确实有些受不住。
安抚好苗老太,秦老爷子对秦河说道:“为人秉性确实重要,你夫子不见得了解那位姑娘的性子,你又不方便多问,弄不好得罪你夫子不说,也会得罪他那位老友。”
这话说到了秦河的心坎上,正是有诸多顾虑,在邱夫子询问他的意见时,他才用父母之命暂时挡了回去。
此时见父亲能理解,秦河不禁向他老人家讨主意:“爹,我该怎么做?”
秦老爷子笑骂道:“你都拿你老子做挡箭牌了,还问该怎么做?等十六那日你夫子过来吃酒,我来跟你夫子说。”
秦河心头大定,旋即愧疚道:“又让爹为我操心了。”
秦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额头的皱眉加深了几许:“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谁让老子养的几个儿子都是傻的,不为你们操心又能咋办!”
这话说的秦河更加惭愧,低垂着头没脸吭声。
邱夫子为秦河保媒的事,秦老爷子三人没有跟任何人声张,免得事情不成传出去,被人胡乱揣度有损秦家以及秦河的名声。
六月十六,在一个火辣辣的艳阳天里到来了。
这一天,秦家人早早起来忙活开了,为迎接客人和置办中午的酒席做准备。大人们嫌秦笑笑和三宝两个小的碍手碍脚,就把姐弟俩打发去放羊,让他们等咩咩吃饱了再回来。
昨天才到家的大宝和二宝想偷懒,于是趁大人不注意偷偷的跟着小堂妹去放羊,结果跟借桌椅回来的秦山和秦川“狭路相逢”。兄弟俩一人一脚,就把这对难兄难弟踹回屋里,听候大人们差遣。
秦笑笑一心盼着景珩过来,就跟三宝带着大黄和咩咩来到青湖边的埠头旁,认为景珩会像走的那天一样,乘船从对面的华清苑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