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绣,舅爷爷还有你表叔表婶都在这里,你有啥要说的慢慢说。”秦老爷子看着痛哭流涕,渐渐与前天晚上那个疯魔的人重合的外甥孙女,不禁想到了四年前在自己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妹妹,本来已经硬起的心肠就软和了下来。
“舅爷爷~”赵绣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忍着右脚腕传来的剧痛,重重地给秦老爷子磕了个头:“舅爷爷,只要能留在秦家,您要打要骂都随您!”
说着,她不顾秦老爷子和苗老太的搀扶,用双臂支撑着跪行到秦山和林秋娘面前,深深地忏悔道:“大表叔,大表婶,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看在我爹我奶奶的份儿上,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我再也不与笑笑争什么了,也绝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求求你们了!”
说着,她以头触地,嘭嘭嘭的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怕她这么个磕法磕出个好歹,林秋娘上前一步,一把将她从地上扯起来:“想要我们给你机会,可以,你先老老实实告诉我们,三年前你究竟有没有害笑笑?”
赵绣绣身形一僵,内心涌起滔天的恐慌,想都不想矢口否认:“大表婶,没有,我没有害笑笑!”
生怕林秋娘不相信,慌乱中她竟然想出了一套让人信服的说辞:“那时我坐在床上陪笑笑,看她的脸软软的就忍不住拿手指戳她的脸玩,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把笑笑弄哭了,在我要哄笑笑的时候,黑野狸就跑进来把我的脸抓伤了。”
赵绣绣很清楚,无论是三年前她动掐秦笑笑脖子、意图往她耳朵里塞虫子,还是三年后借黑野狸伤害秦笑笑、故意摔到意图让她落水,都要牢牢捂紧不能告诉秦家任何人,不然她磕再多的头,秦家人都不会留下她。
听完赵绣绣的话,林秋娘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如果赵绣绣咬死了没害秦笑笑林秋娘肯定不会相信,只是她这么一说,算是承认自己对秦笑笑动过手,反而让林秋娘相信了几分。
不过林秋娘对赵绣绣的怀疑并未完全打消,当初就是看她年纪小,不大可能撒谎,他们就信了她的说辞。现在看来,四岁的孩子撒起谎来,也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小瞧她了。
是以,林秋娘没有掉以轻性,继续问道:“那你为啥要说是为救笑笑才被黑野狸挠伤的?”
赵绣绣望着林秋娘,眼泪流的更凶了:“大、大表婶,那时我、我不记得爹娘的样子,连奶奶的样子也快忘记了,我看你们对笑笑那么疼爱,我好羡慕她,就对你们撒了谎,也希望、希望你们看在我保护了她的份儿上,能、能多疼疼我,呜呜~”
林秋娘瞪大眼睛看着赵绣绣,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想起刚才秦老爷子说的那番话,剩下那些疑问,突然就问不下去了。
秦山也一样沉默了,按捺住心底所有的怀疑。
要是没有收养秦笑笑,他不一定能理解赵绣绣的这种心理,有了秦笑笑这个女儿后,他的脾性渐渐软和下来,不自觉地揣摩女儿的小心思。
赵绣绣的这番话,算是戳到了两口子心上。
赵绣绣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自己暂时过去了。
只是为了继续减轻秦山和林秋娘的怀疑,她低垂着头继续凄惨的哭着,又说了些类似的话。不提秦山和林秋娘作何反应,心肠最软的苗老太已是泪流满面。
不得不说,赵绣绣有点小聪明,将在场几个人的心思摸透了。
虽然秦山和林秋娘对送走赵绣绣一事没那么强硬了,但是赵绣绣对秦笑笑有恨意是事实。谁也不确定她是真悔过了,还是嘴上说说而已,于是夫妻俩觉得还是将赵绣绣和秦笑笑隔开最好。
这件事,最终拿主意的还是秦老爷子。
他思忖了片刻,当着赵绣绣的面,对秦山和林秋娘说道:“绣绣还病着,脚又伤到不能行走,就算要送她走,也要等她彻底好起来再说。一个月,就以一个月为期,要是一个月后,你们还是想送她走,那我就去找合适的人家。”
林秋娘一听,觉得公公的提议可行,便看向了丈夫,询问他的意见。
秦山知道媳妇儿这是同意了,也不想让秦爹难过,便点了下头:“好,那就一个月后再说。”
秦老爷子先是神情一松,又看向还在抽泣的赵绣绣问道:“绣绣,这一个月里,你啥也别想,先把病伤养好。”
赵绣绣心里对秦老爷子的这个提议极为不满,可是她很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能够博得秦家人的同情,争取在一个月后,依然留在秦家。
于是,在秦老爷子等人微妙的目光中,赵绣绣的脸上露出一个感激涕零的笑容:“谢谢舅爷爷,谢谢大表叔大表婶!”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秦山和林秋娘怀着复杂的心思继续下地干活。秦老爷子担心赵绣绣的右脚腕骨头错位,又跑了趟方家,把方郎中请了过来。
方郎中正骨的手艺没有半点虚假,检查一番后,骨头并没有错位。
秦老爷子送走方郎中后,便将苗老太留在了家里照顾赵绣绣,自己则回到了地里。
秦川和赵草儿没有回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看到大哥大嫂他们回来了,就好奇地问了几句。
在地里干活的人不少,大家的田地又是一块一块连着的,怕说出来的事情被下风处的人听见,秦山和林秋娘并没有多言,只道回家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