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李前辈是如何能确定顾长清就是他亲孙子的?”
栖桐子揉着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是那病,三不过。”
“君迁的发妻就是死于此症,留下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却没想到,这三个孩子命都不好,遗传了他们母亲的这种怪病。”
“老大和老二都先后死于这种怪病,君迁带着小女儿四处游历,他毕生所求便是能根治这种病,可当他好不容易研究出治疗方法,小女儿却失踪了。我倒是没想到,那丫头竟然好好的长大,还生下了孩子。”
栖桐子单手敲着酒坛子,摇头晃脑,一脸的满足。
“说起来,这小子还是我们三个里面唯一一个娶妻生子的,最终却也妻离子散,我是没想到快走到头了的时候还能圆满,只可惜大哥没有看到。”栖桐子想再喝两口酒,可是他似乎已经有些拿不起那酒坛子了,使了两次劲,还是没有成功,只能笑着放弃。
“酒啊,来扶我一下……咳咳……”栖桐子道。
热酒走过去,用力将他扶得正了些,又轻轻抚着栖桐子的背为他顺气。
“最近怎么没见到知樾那小子?”栖桐子缓了缓,问。
“他最近好像很忙。”热酒答,“三天前他被苏将军叫走之后就一直没见到他人。”
“哦……说起来,听说岷都玉楼工匠这阵子打了两根凤栖梧桐的金簪,你能不能让知樾替我托人问问,那簪子肯不肯卖。”栖桐子问道。
热酒皱了皱眉:“师父,你总是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栖桐子笑笑,也不多说什么,只说是自己喜欢。
热酒没有再多问什么,从她有记忆开始,栖桐子就总喜欢收集这些他自己完全用不到的漂亮东西,首饰,字画,绣品,但热酒也一直不知道栖桐子将这些东西都藏到了何处。
八月的琼州依旧是烈日当空,但吹过来的风已经开始带了一丝清凉,栖桐子靠着草垛坐着,又咳了两声,热酒想劝他回帐篷里去休息,老人却只是摆了摆手。
“这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人都懒得动了。”老人笑着,“你去写个信,把你师兄叫过来,就说好久没见了,想他了。”
热酒应了一声,灰色羽毛的信鸽飞过一碧如洗的天空,又过了两日,热酒实在待不住,便打算回去与江楼寻一趟苏晖。刚走到青阁门口,却看到苏晖独自一人执了把伞走出来,恰好与热酒打了个照面。
五日不见,苏晖似乎疲惫了许多,眼下隐约有乌青显现,脚步也有些虚无。白色的衣袍上还带了点血迹,但看样子并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别人的血沾染了上去。
见到热酒,苏晖先是有些惊讶,而后露出一贯温和的笑,他快步走过来,执起热酒的手,言语间带了点歉意:
“这几日事多,方才得空闲下来,刚准备去看你。”
热酒点点头,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与他一同进了楼中,寻了个房间坐下,才听他将如今的情况娓娓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小可爱们,最近在准备考试,所以更新会慢一些,我会尽力哒。
第六十八章 重演
苏月晚之前就给岷都发去了求援的信件,可那些信不知怎么回事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音,派去的人也都是有去无回。
她心中想着岷都恐有事变,一时间却又脱不开身,无法亲自前去确认。直到五日前,一匹重伤的老马闯进城中。苏月晚一眼就认出,那正是当今皇帝江穹当年新婚时她送给他的礼物。
那马如今已经很老了,马身上插满了利箭,见到苏月晚的那一刻,它仰头嘶鸣一声,倒在了血泊中,马蹄上被人刻了两个字:速归。
两相权衡,苏月晚毅然决定先带兵返回岷都帮忙,琼州的重担便都落在了太守白自安和守备军崔将军的身上,苏晖身为与江楼楼主,又身为苏大将军之子,自然也忙的不可开交。
琼州天灾人祸不断,岷都又起波澜,可这严峻的形势,却竟然从两天前开始奇迹般的得以缓解。
“退兵了?”热酒惊讶出声。
“不能说是退兵,只是退了二百里。”苏晖道。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热酒又问。
苏晖摇了摇头:“或许是军中出了什么事,具体的还不清楚。左右是给了我们喘息之机,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嗯。”热酒点了点头。
虽说这也勉强能算是一个好消息,但她总觉得内心隐有不安。热酒道不清这种不安是从何而来,有什么事情能让雁北人连这样宝贵的机会都放弃。
“如今晋国腹背受敌,雁北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若援军迟迟不到,琼州迟早是要守不住的。”苏晖沉声说。
“你打算怎么办?”热酒问他。
发问之后是长久的静默,苏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抱臂靠在窗框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流,一语不发。
这些日子,太多人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了。
不仅仅是他,还有白自安,崔将军,所有看起来镇定自若运筹帷幄的人,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们最后的希望。
他的目光落到不远处一个白衣少年人的身上,白自安正抱着一个孩子转圈,微笑着对她说了些什么,小女孩被抖得咯咯直笑。他俯身将孩子交回给年轻的母亲,又从怀里掏出一本没了封面的书递过去,笑着道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