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外套的衣兜口处似有摇摇欲坠的一朵红花,在余光霁往前迈步的动作带动下,从衣兜里翩然滑了出来。
江嫱跑过去弯腰捡起来,正想叫住人还给他,马主任的声音在不远处赫然响起,带着哨子尖锐的魔音绕耳。
“干什么干什么!马上都要上课了,还围在楼道里干什么?”
马主任边催促边疾步朝这边赶来,“要看成绩的同学等下课有时间再来看,现在是上课时间,都赶紧回教室上课!”
学生们一听到这哨子声就浑身激灵,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推搡着往楼梯上涌,江嫱被这人流推着不得不往楼上,而余光霁的身影越走越远。
那朵红花,江嫱上课时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这花有五瓣花瓣,通体血红。
花朵还很新鲜、开得正艳,花身如同浸染了血液,看的仔细能看到花蕊中间还带着晨曦的露水,显然是今早刚摘下的。
江嫱觉得纳闷,小声嘀咕,“这样的人怎么会随身携带一朵花?”
虽然并不是特别小心的珍藏,但还是放进包里,显然他也并不是打算扔掉。
这种刺激不亚于看到一身黑亮肌肉的一米八大猛男,耳朵上却别出心裁别着一朵娇嫩嫩粉花的冲击。
虽然余光霁完全没有这种让人视觉地震的反胃,甚至还给人一种怜香惜玉的温柔与唯美,但惊悚还是有的。
简蠡用手肘捅了捅江嫱,示意她老师来了,江嫱会意迅速地把花放进了桌洞里。
等老师刚走过,简蠡就凑过来,“你上课怎么盯着一朵花发呆?”
“啊,没事。”江嫱随口敷衍了句:“就觉得这花挺好看。”
“那是木棉花,又叫英雄花,虽然开得红艳但看起来不媚俗。”简蠡说:“你这只有独一朵不算好看,等木棉花开的时候,要整棵木棉花树一起看,才壮观震撼。”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就有一棵,你要是喜欢改天有时间我带你去看?”
江嫱想了想,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但又不好驳了简蠡的好意,只得浅笑着点点头。
反正无聊的时候就当出门观赏风景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鲍芃芃从上节数学课下课后被老张请去办公室,直到上课回来,一直到这节课下课都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就剩个空壳在位置上坐着。
连咋咋呼呼来串班的施泗她都没精神应付,施泗还在叽叽喳喳询问鲍芃芃出什么事了,简蠡已经绕过去直接简单粗暴地翻起了鲍芃芃的桌洞。
从最底下抽出一张试卷,展开一看后,简蠡想直接给她塞回去。
江嫱看到表情复杂的简蠡,从他手里拿过试卷一看,眉心也是突突跳了跳,哭笑不得:“鲍芃芃,数学15分,你还真是多考一分都嫌多余。”
说完,她看向旁边的施泗,“你们对暗号对了几道题?”
施泗凑过去一看卷面,像是看到了车祸现场不忍直视地闭闭眼睛,转头对着鲍芃芃扶额道:“芃姐,你就没有一道题猜对吗?”
江嫱登时了然于心,“厉害啊鲍芃芃,前三道选择题的15分还是对暗号对来的,要是没有施泗的答案,你这次数学考试直接零蛋。”
“谁说的!”鲍芃芃眼睛瞬间来神,不乐意地反驳,“我第一题和胖子选得同一个答案啊!”
简蠡直接一巴掌拍鲍芃芃后脑勺上,就差没直接老母亲心性耳提面命。
“你还好意思说,就5分你得意个什么劲?”
“5分!”鲍芃芃直起脖子嚎一嗓子,在简蠡怒目而视的视线里又怂了下去,小声咕哝,“5分……聊胜于无嘛。”
“鲍芃芃,你考试的时候真的动脑子了吗?”简蠡语重心长,脸上是对鲍芃芃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我动了啊!我还无比认真地套用公式,算出了四个选项中的一个答案,但我怎么知道我算出的答案是错的!”
为表示自己没有说谎,鲍芃芃还特意把当天数学考试的草稿纸从桌洞里翻出来对簿公堂。
江嫱拿起草稿纸对着试卷粗鲁看一遍,又把试卷摊在鲍芃芃桌上,随手指出一道题,“你重算这道题我看看。”
鲍芃芃倒是没抗拒,直接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演算,算出答案后爽快地递给江嫱,简蠡走到江嫱身边和她一起看。
看到答案的那一分钟,两个人的表情都相当的复杂,江嫱重新拿起之前鲍芃芃考试的时候用得那张草稿纸,两相比较着看。
最终她表示心服口服,还是简蠡问了句,“你还记得考试的时候,你算出这道题的演算过程吗?”
鲍芃芃十分干脆地摇头,“不记得啊,开什么玩笑,就连那么短小精悍的数学公式我都要记好十几遍才能记住,怎么可能记得住解题过程。”
简蠡和江嫱对视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个对之前自己已经做过的题全无印象的人,就算让她再做一遍,她还是能一步不错地给你算出一个……错误答案,而且连错得步骤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江嫱还发现,鲍芃芃知道要用公式,她也记得公式,但总是前面一道题和后面一道题互相用岔。
最神奇的是她还能将错就错地算出答案,而且还是选项里有的。这种人真不知道该说她笨,还是无人理解的天才。
江嫱突然就想起了她曾经看过的一本书、《天才在左疯子在右》,鲍芃芃让她感觉到的大概就是这种矛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