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咳!”
当着学生的面,说些什么混账话!
不过……倒也不失为上上之策,需知有时以不变应万变比什么都强。
霍戎等几个孩子都没了主意,见两位先生都这么说,只好闷闷应了。
不过自此之后,众人越发乖巧,倒是意外之喜。
只是这事儿难免传到隆源帝耳朵里,据万生私底下透口风,说他偷着笑了好久,还在大朝会上提及此事,把那几个当爹、当爷爷的都臊得不行。
洪文:“……”
这不给我招灾么!
见他跟吞了只苍蝇似的,脸都绿了,万生就笑,“还没说完呐,笑归笑,陛下却对那几位小少爷大加赞赏,说他们小小年纪有胆色……这可不就是为了给洪大人你撑腰么!”
小屁孩儿离家出走这种事儿凭什么得夸赞?可隆源帝偏偏说他们勇敢,简直是明目张胆地偏袒,这就是在向朝臣传递一个信号:
朕信任洪文,不管他在上书房讲了什么、造成什么后果,朕都觉得可!
洪文略一琢磨,还有点不好意思,“是我误会陛下了。”
其实人家还挺向着自己的。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可以……
后来隆源帝也来听过两回,洪文本想借机跟他说求娶公主的事,可每每对方不等他讲完就走,洪文也不好扔下满屋学生追出去喊着要娶人家的妹妹,只得作罢。
他也曾上过折子,可总是留中不发,递上去就没了消息……
私下里洪文就跟师父嗷嗷乱叫,隆源帝这究竟是喜欢自己啊,还是看不顺眼?!
洪崖只是笑,摸着他的狗头叹道:“所以说娶媳妇就是麻烦……”
跟他似的打光棍不就得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儿来这许多烦恼!
八月初九这日谢蕴做东攒局,请了他和韩德、冯勇出来吃酒看戏,说起这事儿,洪文整个人几乎瘫在椅子里,仰头看着包厢顶棚上绘制的四君子图案叹道:“如今我也是无可奈何了。”
三人就都笑,“这是着急娶媳妇呢。”
洪文斜眼瞅他们,“感情你们是不着急了……”
谢蕴和韩德自不必说,就连冯勇年初也娶了亲,小两口过得蜜里调油似的,这会儿竟笑话起他来了。
谢蕴摆摆手,自罚一杯,“我且问你,你可还能见到长公主么?”
洪文脸上不自觉带出喜色,那是一种热恋期间特有的神情,虔诚而满足,“那倒不难,我虽不能入后宫,可长公主却时常过来听课,前儿还带着六公主一道来呢。”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六公主身边竟然早就多了两个专门举高高的侍从!而且随着年龄渐长,小公主对这项游戏的兴趣似乎在渐渐消退。
洪文顿时有种被抛弃的凄凉感。
不过好在六公主依然喜欢亲近他,重逢后的第一面还凭借出色的记忆力和本能张开双臂,让洪文举了两次。
但没有像以前那样要求追加。
看着笑容依旧温柔腼腆的小姑娘,洪文莫名有种很荒谬的感觉:可能六公主觉得举高高这玩意儿是他的爱好,乃至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哪怕其实自己已经不那么喜爱了,仍不忍心剥夺这个专长,故而配合着让他有施展的机会……
后来他把自己的感受说给嘉真长公主听,长公主笑了半天,第二天又带着六公主去上书房接两位皇子放学。
果不其然,六公主又像头一天那样完成一整套流程:
上前,举臂,举高高,然后安安静静窝在洪文怀里听故事……宛如一位完成任务的贤者。
当时嘉真长公主就是一阵失态的爆笑,直接把三皇子他们笑懵了。
唯一能跟上她思绪的洪文心情十分复杂:
他竟然被一个五岁孩子体谅了……
这就离谱!
韩德和谢蕴对视一眼,笑道:“这就是了。”
“哪儿是了?”洪文满头雾水。
谢蕴只是吃菜,眼见着洪文快急眼了才说:“你去东北之前,陛下可是拦着公主不叫她往前去的,也就是送行那日才略松了口。可眼下虽未应承你尚公主的事,可却再不对长公主行动加以阻拦,你自己细想想。”
洪文失笑,“我还以为你要说出什么至理名言,这个我自然领情,可总这么着也不是事儿。”
他也知道隆源帝应该不讨厌自己,不然也不会放任几位皇子公主与自己亲近,但……你倒是同意啊!
有时他甚至会生出某种滑稽可笑,甚至大不敬的念头:自己就像民间蒙眼拉磨的驴,而嘉真长公主就是吊在他眼前的大苹果。
呸呸呸,什么大苹果,长公主就算是苹果,那也必然是天下最甘美可爱的苹果!
他郁闷的表情逗笑了谢蕴三人。
笑了一个回合之后,谢蕴才摆摆手,“我倒觉得陛下此举大有深意。”
洪文一愣,下意识看看韩德,见他也是若有所思,再看看冯勇,后者立刻连连摆手,苦笑道:“洪大人就饶了我吧,我素来不长于这个。”
他就是个带兵打仗的货,叫他琢磨人心,还是窥探圣意,这不要了命了嘛!
洪文摸了摸下巴,突然起身给谢蕴倒酒,“您请!”、
谢蕴失笑,故意摆出一副大爷样,往后靠在大圈椅里笑道:“没得说,再叫几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