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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来时,一路上想了许多宽慰的话,见了她的面,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不敢叫她知道,其实,看到她被吕让‘抛弃’,他很高兴。
    叶荣舟正在那里静坐,却猛然听见闻灵发出了几声痛苦的低泣声。
    他神色一愣,赶忙去瞧她。
    只见她眉头紧促,额上满是细汗,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手指紧攥着枕头,一直在哭泣。
    叶荣舟放下扇子,俯身轻摇她的肩膀:
    “小娘子,醒醒!”
    闻灵像是没听见一般,眼泪仍旧不停地流。
    叶荣舟瞧着不行,便将她扶起身来抱在自己怀里,手拍着她的背,哄道:
    “我在这里,别怕........”
    闻灵手指不自觉攥紧他的衣衫,眉头紧促,慢慢止住了哭泣。
    没一会儿,她睁开眼睛,意识逐渐回笼。
    意识到自己正被谁抱着,她神色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方才的声音,是他?
    她眼睫轻颤了一下,双手慢慢环抱住叶荣舟的腰,闷声道:“郎君,你今日别走了,可好?”
    叶荣舟拍她肩膀的手一顿,道:“你醒了。”
    闻灵点头,抱紧他:“别走了,我害怕。”
    天气炎热,两人抱得这样紧,脖颈胸前十分闷热,可是叶荣舟却不想推开她。
    他滚了滚喉咙,道:“好,我睡厢房。”
    听他松口,闻灵轻笑一下,张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
    临近傍晚,多日炎热的长安终于下起了进入夏日以来的第一场暴雨。
    行人四散归家,大街上的人寥寥无几。
    此时,崇业坊却迎来了两位想不到的人物。
    值班的武侯远远瞧见两名气质不俗的陌生男子过来,直接挡住去路:
    “我说二位,马上就要宵禁了,还下这样大的雨,你们要到哪里去?不是我说,二位还是赶紧归家吧,等明日天晴了再来也不迟!”
    说话间,雨势渐急,眼瞧着就要将他身上的蓑衣打湿。
    前头走的那人没理会他,后头给他撑伞的男人从怀中掏出一枚鱼符出来,怼到他面前,沉声道:
    “我家主人叫你别挡路。”
    那武侯再没见识,也认出了那是什么,不禁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望着两人的背影道:
    “乖乖,这两人什么来头?!”
    那鱼符得是三品以上的大员才有的吧?
    ......
    吕让走到太清观门前站定,看着紧闭的大门,眯起了眼睛。
    自从昨日闻灵对他讲了那样一番话,他的心情便十分烦躁,脑海中更是时常响起她的话语。
    她说她很疼,她怪他将她送给董然,她怨他不救她......
    她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他应该像从前一般,对她不在意的,可是如今,他却十分想要见见她,同她说说话。
    他把自己的这种反常行为归结于对她的愧疚。
    对,一定是愧疚。
    站在吕让身后的家将吕平川看了下他的神色,主动上前敲门。
    等了许久,门方才打开,只见一个陌生模样的男子开门出来,见了他们二人,叉手问道:“敢问两位找谁?”
    吕平川瞧着他眼生,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此家主人的家仆。”
    吕平川道:“怎么未曾见过?”
    “道长今日才将我买来。”
    吕平川狐疑道:“哪个坊市所买?”
    “东市。”
    吕平川回头去瞧吕让,抿唇不语。
    “......是谁?”
    一道声音传来,须臾,只见从里头出来一个打伞的婢女,吕让定眼一瞧,却是闻灵的贴身婢女芍药。
    芍药一见来人,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来了?
    她赶忙收了伞,对着吕让行礼:“将军,娘——道长已然歇下了。”
    她双手握紧,额上开始冒汗。
    方才她瞧见闻灵往翼国公所在的厢房去了,如今里头是个什么情况,她大致能猜到,若是这个时候吕让进去......
    她咬了下嘴唇,喉咙有些发干。
    吕让目光深邃,淡淡道:“歇下了?”
    “......是。”
    吕让忽然觉得自己着实有些犯贱,想着她被迫出了家,被赶出来,心里定是十分伤心,可没想到人家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将此事当回事。
    他下着雨巴巴地赶来,而她早在里头会周公去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生谁的气,闷不做声地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吕平川撑着伞跟上。
    芍药见他们走远了,赶紧叫人将门关上,放上门栓,吩咐道:
    “往后观里有旁人在时,不要随意开门。”
    “是。”
    ......
    而此时,道观的厢房里,闻灵推开门,正轻脚进去。
    她未穿鞋袜,白皙的脚走在地上,寂静无声。
    此时,一直装睡的叶荣舟睁开眼睛,瞧着墙壁上越来越大的影子,默不作声。
    闻灵一只脚踏上踏板,坐在床上,轻声唤他:“郎君。”
    叶荣舟只做没有听见,呼吸却不自觉加重。
    闻灵轻笑一声,缓慢抬手,褪下自己的道袍外衫,露出里头窈窕的身形。
    床上的叶荣舟慢慢捏紧了身下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