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骂警告都无效,赵凰歌知道这些人的劣根性,便让辛夷去收集了他们的秘密,而后,将那些肮脏的见不得人的东西,曝晒到了明面儿上。
当初攻击别人的,如今也陷入同样的境地。
但与吕纤容不同的是,这些人原本就烂到了骨子里,所以当被人扒开丑陋的内心后,只会想着拉着其他人一同下水。
谁都不干净,到最后,只落得狗咬狗的局面。
辛夷是真心佩服,赵凰歌却是睨了他一眼,轻笑道:“不知道的,以为你奚落本宫呢。”
她不过是拿捏了那些人的弱点罢了,说到底也没什么光荣的。
说着,她又指了指座位,道:“行了,既是来了,坐下来一起吃吧。” 丹参自然是不肯的,他自己拿了碗坐在一侧的矮凳上,却被辛夷给拽了过来,一面笑着道谢,一面将人给强硬的摁在了座位上。
赵凰歌见状,笑着挑了挑眉,眼见得丹参想说什么,只道:“本宫这儿没那么多的规矩,况且这是在外面呢,你只管坐着便是。”
到了这话,丹参方才勉强坐好,只是神情依旧有些忐忑。
反倒是辛夷自在的多了,将碗筷都摆好后,还能笑嘻嘻的问赵凰歌:“主子,属下能让他们上一壶酒么?”
赵凰歌睨了他一眼,点头应了,便见辛夷乐呵呵的招手叫了小二进来。
待得酒菜都上了桌,众人便开始吃饭。
他们吃饭的时候,楼下的厮打还在继续。
听着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辛夷则是神情厌恶道:“如今,他们也算是遭报应了,这些人恨不能打成乌眼鸡,倒是谁都不能奈何谁。”
人人自顾不暇,倒是没有人再去传吕纤容的谣言了。
听得辛夷这话,赵凰歌轻笑一声,道:“该来的迟早会来的。”
今日这些人遭了报应,还有些人,报应就在路上呢。
比如,马家。
她说这话时,神情虽然带笑,可是那笑容却满是冷意。
丹参见她这模样,第一反应便是觉得,自家主子这是打算算计人。
他才想到这儿,便听得外面有声音传来,却是暗号的声音。
丹参当下便行礼出门,待得再回来时,却是带着喜色:“主子,马俞柏带人行色匆匆的出了门,但如您所料,去的不是赫连家。”
与京兆尹拿到的东西不同,马俞柏回府之后,会发现他的桌案上多了另外一样东西。
那是一封,足以让他恐惧的密信。
当时丹参还有些担心,若是马俞柏拿着这封信直接去了赫连家,那他们的计划就全盘乱了。
谁知赵凰歌料事如神,真让她说中了。
赵凰歌倒是半分都不意外,闻言只轻笑道:“你看,报应这不是就来了么。”
今夜马俞柏不去赫连家,明日,便是他的绝路。
……
酒足饭饱之后,外面也渐渐地消停了下来。
赵凰歌吩咐丹参按着计划行事,自己则是带着辛夷回了宫。
路上的时候,才见辛夷说起了正事儿:“赫连耀如今在咱们的监视之中,一应皆安排了下去,只待明日了。只有一点,那个印鉴有问题,圣上怕是会一眼看出真伪。”
这也是辛夷所担心的。
赵凰歌闻言,轻轻地敲着桌子,好一会儿才道:“明日那印鉴交给本宫,我亲自给皇兄。”
若是让旁人给,难免会过了他人的手。
但她不同。
她是公主,想给东西,无人敢拦着。
辛夷还是有些担心,轻声道:“万一皇上拆穿……”
“不会。”
这一点,赵凰歌还是十分笃定的。
她说到这儿,又压低声音嘱咐道:“反倒是你们,记得将那些学子们都交代清楚了,明日切不可出差错。”
得了这话,辛夷顿时恭声应诺,赵凰歌复又叮嘱了他一番,眼见得到了宫门口,方才道:“行了,你也去吧。”
如今辛夷明面儿上是她的贴身小厮,但赵凰歌还是尽量避免他进宫。
暗卫的脸若是被人认熟了,那对他们来说百害无一利。
辛夷应声,目送赵凰歌进了宫门,这才转身,入了这茫茫夜色之中。
……
赵凰歌原是要直接回栖梧宫的。
只是走到半路的时候,却又想起一件事儿来,脚下的步子转了个弯儿,就变了个方向。
东皇宫的牌匾,被宫灯照耀着,金色的字染着佛光,在夜色里倒显现出几分温柔来。
赵凰歌从未觉得这几个字这般亲切。
她站在宫门外,望着那紧闭着的朱漆木门,嗅着接近这里,便被覆盖着的佛香,只觉得一颗心都沉静下来。
不等她敲门,便听得里面传来声响,而后,便见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男人站在门后,长身而立,佛衣加身,眉眼里满是安宁:“来了。”
他一开口,赵凰歌便觉得心口的那么点热意暖了起来,连眉眼都带了笑:“嗯,来了。”
萧景辰避让在一侧,做了个请的姿势。
赵凰歌看着眼前人,见他眉眼里的柔和,也随着轻笑一声:“深夜叨扰,国师勿怪。”
她话虽然这么说,人却是已然进来了。
赵凰歌轻车熟路的朝着他的院子走去,是以并未注意到,身后男人微微蜷缩的手指。
他手握佛珠,却心在红尘。
房中燃着熏香,与松柏的气息融为一体,赵凰歌无声的吸了一口气,眼中的笑意便越发浓郁了几分。
萧景辰进门时,便见赵凰歌已然熟练的坐了下来,随手拿了一本经书翻着。
他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也不说话,任由她在自己这里作乱。
反倒是赵凰歌先忍不住,歪头笑看他,问道:“国师,不是有话要问我么,怎么不问了?”
白日的时候,是她阻止了萧景辰继续追查,她还以为自己过来之后,萧景辰得连珠炮似的询问呢。
不想她来之后,他倒是很沉得住气。
赵凰歌自认也是十分沉住气的人,但不知道怎的,如今见了他,倒觉得自己先有些躁动。
萧景辰闻言,抬眼看她,只道:“公主若愿意说,不妨告诉贫僧。”
这话说的,让赵凰歌又有些不想开口了。
她捞了茶杯过来,喝了一口,才道:“今日做了些坏事儿,国师可要听听?”
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里满是狡黠的笑。
萧景辰只看着,便有些无奈起来。
他纵容似的看着她,语气仍旧是温和的:“公主若想说,贫僧愿意洗耳恭听。”
闻言,赵凰歌却是笑了起来。
她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语气里满是轻慢:“恶人做了些坏事儿,哪儿值得国师洗耳恭听呢?”
萧景辰微微抿唇,总觉得她这话里,让自己听得不大顺耳。
可还不等自己说什么,便见眼前的小姑娘顽劣的一笑,道:“不过,我现在又不想说了。”
她蔓延都是促狭的笑,萧景辰越发无奈。
但语气,却依然十分纵容:“公主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了吧。”
其实他今日有诸多疑问,且不说赵凰歌为何会出现在鬼市,单说她身边那个让自己隐约熟悉,却又看不出的年轻人,还有她对于那人的讳莫如深,都让萧景辰莫名心中有些不安。
他回来后,也曾经叫手下前来,想要查询个究竟。
但最后,萧景辰都放弃了。
他等她自己说。
若是她不肯说,那他便不去追问。
这不符合萧景辰以往的作风,甚至于在看到赵凰歌之前,他都知道自己脱离了以往,变得有些做事鲁莽了。
可是,现在赵凰歌坐在自己面前,冲着他毫无保留的笑,却又让萧景辰心中轻笑。
罢了。
他想。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