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一善点点头,露出一脸我就猜到你会猜到的表情。
而且,其实你已经隐约想到那个人是谁了,对不对?见行一善承认了,即墨迟又接着道:我也想到了,左右现下无事,不若我数一二三,你我将心中所想的名字一同说出,如何啊?
行一善当然还是答应。
于是即墨迟耐着性子数了一二三,片刻后,果然从行一善口中听到了叶无问这名字。
话一出口,行一善便是一愣,倒是托在他身上的遁光依旧稳稳当当,不曾有半分变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似的。
对于即墨迟能想到叶无问这事,行一善觉得很不可思议,奇怪道:师尊,我与掌门师尊朝夕相处几十年,自是知道他的性子,也容易看出他身上的反常之处,可是你你究竟与他不是很熟悉,怎就一口咬定了是他呢?
就是因为太不熟悉,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我才会怀疑他。即墨迟沉声解释道:在我的印象之中,你那掌门师尊性情急躁,不是个能做出如此缜密谋局的人,若非是他自认大难临头,绝不能有胆识骗我上苍穹山,可他既然骗了我,那就是恨急了我,所以
所以什么?行一善茫然道。
即墨迟诡异的沉默了一下,方轻声道:我方才观看预言,不当心看到你那掌门师尊原本的命数了。
按照原本的发展,他是被我在追杀你们苍穹派的一名弟子时,骨刀不当心砍偏,误杀的。
行一善:
还真是没有一点存在感的死法呢。
行一善:所以师尊才怀疑
把行一善包裹住的遁光闪了闪,你说的不错,正是因为如今知道了他与我还有这么一层一层渊源,所以才不得不多想。就像韩无章一样,你那掌门师尊也可能是因为看到了旁人看不到的事情,才会对我有这样深的敌意,否则,有我记仇嗜杀的名声在外,他断断没有道理冒险设局杀我。
飞了许久,前方就是万鬼宗了,考虑到上次回万鬼宗时遇到的麻烦事,恐怕又要处理一堆叛徒,即墨迟决定先停下脚,把心中打算全与行一善商量过后,再做定夺。
于是两人在距离万鬼宗不远处歇下脚,趁着空闲,即墨迟附耳过来,把这些天的暗自考量与行一善和盘托出。
即墨迟:打算就是这样打算的,或许有些凶险,但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得将计就计,置之死地而后生,赌你掌门师尊他们全是些谨小慎微,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的人,赌他们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所以所以在这之前,我想先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全都解决了,我再将你接回,你看
盘算得是很好,哪知道,即墨迟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从头仔细听着的行一善立马就不乐意了,皱眉道:听你这样说来,虽是凶险,倒也不是毫无生机。我如今也有大乘期的修为了,是能独当一面的了,你身边既然缺人手,为何还要把我送去别处,独自面对?你究竟是不信我,还是怕我不信你?
行一善一向温和乖顺,鲜少这样咄咄逼人的说话,即墨迟听得一愣,原本惯作一言堂的性子,竟是被当场将了一军,本能支吾解释道:不,不是,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怕你跟在我身旁再露面,会坏名声,毕竟我上次去苍穹派,对外的说法还是讲和,而你在那时帮我,好歹也能说是被我蛊惑了,可是这次
这次怎么了?
行一善不等即墨迟把话说完,就极其决绝地打断他,执拗道:我长了眼睛,可以自己看,我就看到你是好的了,就喜欢帮你,但求问心无愧罢了,至于旁人怎么想,与我何干?况且、况且上回你去苍穹派之前,也是想方设法要将我关在万鬼宗中的,你关住了么?我就是这样爱撞南墙的性子,凡事只要我想做,你能关得住么?
即墨迟:
还、还挺辣。
但这可是动辄要命的事!放行一善在暗处护着,万一计划失败,好歹还能
师尊,我是真不知道你究竟在考虑什么。那边厢,眼见着即墨迟仍在犹豫,行一善叹声气,主动捉住即墨迟的手攥紧,厉声道:正如你方才所说,你想依照预言中那般,假意放出要在天道大会上屠灭上修界的消息,逼许容现身,再暗中联络我的掌门师尊,让他们将原本对付你的阵法悄悄换成荡魔驱鬼的阵法,合众人之力,将许容身上的恶鬼彻底封印,却使它不死。这样一来,我们便既能保住这世间阴阳平衡,又不令天梯成型,只待时候到了,仙魔二族一同湮灭在这三界之中,是不是?
师尊,我明白你的心意,你将我送走,是想保护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此计不成,到时还是让他将天梯搭起来了,天上的仙族一旦入世,你我又能有多少活路?这人间界又能苟延残喘到几时?换句话说,既已大难临头,又何必在意那往后几十年的名声?
这下子,即墨迟是彻底愣住了。
而行一善还在断断续续地说,似是要将这些天没有说出的话全部说出一般,半点不肯给即墨迟插嘴反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