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严远洲点点头,“我听着呢。”
严妈妈看出他其实根本心不在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哎,我这个儿子啊,有了工作就忘了爹娘啊。”
“怎么了?”通讯器那边传过来一身声音低沉的询问。
严远洲不抬头都知道自己父亲又翘班回家了,现在肯定两夫妻搂在一起卿卿我我。
果不其然,那边一会传过来一声抱怨:“老严,咱儿子他不理我。”
一会儿又传来一声安抚:“没事没事,等他回来我扣他一顿午饭。”
“扣他午饭可不行,我心疼。”
“不疼不疼啊,走,我们不理臭小子。”
严远洲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凑到通讯器边上大喊一声:“陆佩思女士!老严同志!注意影响!”然后伸手“啪”一声关掉了通讯器。
关掉通讯器之后他才偏过头来看着小树,他笑了笑:“这对夫妻真烦人,是不是?”
严远洲坐在椅子上,一边拨弄着小树的叶子一边想,这对夫妻再烦人也得认了,毕竟他们都没有不认一个天生反社会性格的儿子。
“季西风在干什么呢?”梳理着小树的枝叶,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我想见他。”
小树抬了抬叶子,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小树,帮我收拾一下实验室,我要跟西风进行通讯。”说完他兴奋地走到写字板前,把一面墙的“季西风”三个字都隐藏起来,“小树,你快点啊。”
小树被他墩在桌子上,听到他的催促,枝叶瞬间伸长,把杂乱的实验台上摆得四处都是的试管码得整整齐齐,另外几根枝叶把桌面上散乱的资料都归到一起,纸团扔进纸篓里。
不过几分钟,整个实验室就变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了。清洁机器人刚刚启动,绕着实验室转了一圈,不断提示着:“无需打扫!无需打扫!”
打扫完毕,严远洲点开通讯器,找到季西风的账号拨出通讯。
通讯器上方显示着一个大大的问号,显示着尚未拨通,问号显示了几分钟对面都没有应答。
严远洲带着笑容继续拨打,依旧无人应答。
继续拨,依旧没有人应答。
严远洲脸上的微笑挂不住了,他捞过小树来顺着小树的枝叶捋了捋,自我安抚道:“没事,也许西风是有什么事呢?我们再拨一次吧。”
小树在他怀里挣扎着,但却挣不脱他的手,只能尽力伸长枝叶把实验台上的小喷水壶拿来,在自己身上喷了两下。
镇定剂的效果立竿见影,刚刚还有些过于激动的严远洲立刻平静下来。他抹了一把脸,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小树,多亏你了。”
小树趴在他怀里蔫哒哒的,举起一片叶子冲他摇摇手。严远洲懂他的意思:我们两个互相监督。
沉下一口气,严远洲继续拨打着季西风的通讯,这次很快接通了,季西风在那边看着他:“怎么了?”
季西风应该是刚下训练,身后还背着一把长杆的狙·击·枪,护目眼睛被他戴到头上,把额头前的碎发都带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在训练吗?”严远洲问。
“对啊。”季西风让了让身子,让严远洲看到他身后训练场上的场景,海葵正在哀嚎着跳过障碍举起枪来,一枪一个靶正中红心。
“这是在做什么?”
季西风指着哀嚎的海葵,指尖描绘着她的行动路线:“精准训练,蒙上眼睛躲避障碍同时射击移动目标。——她刚刚漏掉目标了,要加训。”
“你刚刚就是在做这个吗?”
“你拨打了很多次通讯,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严远洲笑了笑:“想见你算不算?——小树也很想见你。”
“算吧。”
“算吧是什么意思?”他笑得更开了。
“我刚入伍的时候,教官告诉我人的欲望是很重要的,满足自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季西风认真地回答道。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季西风思索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说得没错。”
“那我想看你训练。”见季西风面露难色,严远洲忍着笑意调侃他,“你不是说这是很重要的事吗?”
季西风思索了一会儿居然真的答应了,说:“可以。——你是我的朋友,所以可以。”
严远洲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问:“只是朋友吗?”
“什么?”他口型太小,季西风看不清他在说什么,探着头反问了他一句。
“没什么。你现在就要去训练吗?那把通讯器放在这里就可以了,我可以看到远处。”
“等她这组训练完成我就要去了。”季西风指了指远处的海葵,海葵已经走到了障碍路的最后一段,手中的枪子弹连发,把最后的一个靶子打落,站在最后的一个台子上对着这边比了一个“耶”。
“我要走了。”季西风从手腕上摘下蒙眼的黑色布条,伸手为自己绑住。漆黑的布盖住眉眼,脸上的皮肤被黑色衬得更加雪白,他伸手从背后摘下枪,把狙击镜卸掉,然后往训练场走去。
这个训练场他走过千百次了,就算是蒙着眼也走不错,刚踏入训练场,四周的红外线便集中在了他身上。
严远洲看得为他捏一把汗,要知道这种训练其实训练的是灵敏度,普通人蒙上眼睛之后听力会更加灵敏,在这种状态下依赖听力听声辩位,可以提高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