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
被送回琼州知府那儿,初霁搞不好还会被恼羞成怒的琼州知府打包退回明月洲去。那才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好好好,我不退了。”江逾白扶额,“你别乱来啊。”
周琰:“合着不是因为他,你连话都不肯跟我多说一句?那好,我现在就把他送回琼州。”
初霁: ……我招谁惹谁了?
江逾白:“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扭呢?!”说着他扭头轻嗤初霁,“还有你,杵着做什么,快走!”
初霁捡起木剑麻溜地滚了。走之前还给了他一个“保重”的眼神。虽说那张小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江逾白切切实实读出了这么个味道。
院落里终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有圆滚滚的白色雀鸟停栖在枝头,几乎与雪一色,看着僵持着的两人,好奇地歪了歪头。
周琰闷声低头,手伸进了袖子里。江逾白还以为他想从里头掏出什么凶器,却只觉眼前一黑——
对方往自己的脸上罩了当初的那个面具。
周琰冷哼一声,倏忽收回手,江逾白连忙伸手捂住自己脸上的面具不让它掉落下去,只能透过两个黑黢黢的洞眼去看周琰的表情。
“萧睿是吧?”
“……”
“病重得不能起身?”
“……”
“才学渊博、高风亮节?手无缚鸡之力?”
“…………………”
一连串质问搅得江逾白越发觉得这小小的院落逼仄了起来。尤其周琰一句追问逼近一步,到最后气息几乎都喷在他的侧脸上了,让江逾白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小小的汗毛。
视线落在对方的胸口,衣料精致的纹案被埋没在阴影深处,一直延伸到周琰白皙的脖颈里。周琰身上沾着的若有若无的熏香钻进了他的鼻子里,明明是幽若兰芷的淡雅香气,却瞬间从喉咙深处勾起惊天的痒意。
“咳、咳咳……”
江逾白终究还是忍不住轻轻咳嗽起来。
周琰气急,一时心下甚至有些怀疑江逾白是故意卖惨装可怜试图蒙混过关,但身子下意识地一颤,还是皱着眉把他脸上的面具抢下来扔回袖子里,上前温和地为他抚背。
江逾白此刻对香味尤其敏感,避他如洪水猛兽,后退几步,又咳了几声,嘶哑着嗓子道:“别过来。你身上的味道不对劲。”
看着江逾白说话间紧咬着的惨白嘴唇,周琰毫不犹豫地把两层外衣脱了下来,只剩一身雪白的中衣,问:“现在还有吗?”
江逾白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周琰比江逾白现在的身体略高半个头,他这么一动,发旋就暴露在了周琰眼中。
江逾白轻轻舒了口气:“现在味道淡多了。”
“怎么回事?”周琰轻声道。
“我也不知道,但你的熏香大约是被人动了手脚。”江逾白将轻微的痒意借呼吸的空当压制下去,“你不是懂医术么,怎么丝毫没有察觉吗?”
周琰皱起了眉:“……我只懂一些,并不精通。”
“……原来如此。”江逾白略一打量他,“王爷你……冷么?”
周琰轻轻咬牙,缓慢道:“你说呢?”
“……先进我房里避避风吧。”江逾白抽了抽嘴角,随即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最好把你的衣服都给换了。”
周琰先是皱了眉,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俊朗的脸庞居然露出一个笑影来:“好,我听你的。都换,一件不剩。”
屋内的火炉未熄,江逾白轻轻把火炉往周琰的方向推了推,对方正在把最后一件里衣脱下,露出了精壮白皙的胸膛和修长的手臂。干练优美的肌肉曲线沿着腰身隐没在裤子里。
没想到这小子就是传说中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类型。不似萧睿的壳子,穿着衣服弱不禁风随时羽化登仙的样子,脱了衣服也是细胳膊细腿,精致有余健美不足。
“怎么样,好看吗?”看他仔细端详的样子,小亲王居然不觉得他失礼,反倒扬起眉头扭头来问他,神色里颇有几分期待之意。
到底还是个孩子,连脱个衣服都要向他这样的菜鸡显摆身材。江逾白低低笑了一声,垂眸道:“好看。”
周琰得了赞同,心满意足继续套衣服去了。他穿的是江逾白的旧衣,虽比不上原来的衣饰繁重,但是萧睿再落魄也是个世家子,穿他的衣服也没有那么简单。但周琰的动作却十分利落,比起许多离了奴仆都不知道怎么穿衣的纨绔子要干脆多了。
看样子也是个习惯了独立的人。
趁他重新穿衣的功夫,江逾白用烧火钳将一旁的玄色外衣挑起,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上面没沾上什么东西后陷入了沉思。
“你很喜欢用这种熏香?”他问穿好衣服的周琰。
周琰:“我母亲擅长制香,这个香料方是她生前的得意之作。但是除了近身伺候的,没人知道我燃此香。”
说着,他皱了皱眉:“这熏香有问题?”
江逾白:“方子没问题,你都用了这么多年了。但今天的恐怕被人添了点其他东西。”他顿了顿,说,“上次我见你的马车里也点着这种香,我从你的马车里出来,香味被风一吹,马上就散了。我看你离开室内也有一段时间了,走到这里香味居然还没散,这不合常理。”
“的确。”周琰点头,“你小心别碰它。我一会儿就让人把书房里的香灰送去春无赖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