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他此番动作是为了什么,赢尘却被她磨蹭得气息微重,不似外表看得那样冷淡自持。
很快,洛未谙不动了。她虽迟钝,被爱情暂时延迟了感官的敏锐,但此时清晰无比的开门声,她要是再没听到,那就是二傻子了。
她惊疑不定地看向身下的人,赢尘给予了个肯定的眼神,洛未谙心思一沉,浑身上下溢满了浓浓的失望。
好可惜啊,两人才刚刚亲密接触了这么一下下,身子还未捂热呢,快乐就结束了,快乐总是如此短暂。
木门“咿呀”一声,发出老旧的摩擦声。紧接着,一道或轻或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紧不慢地踩在地上。洛未谙安静地听了听,断定这不请自来的,还是两人。更神秘的是,这两人脚步声如此明显,却感受不到一点人的呼吸。
能做到这样的,只有两种可能,一为武功、修为极强的高手,但高手总是光明磊落有尊严的,偷鸡摸狗之事,鲜有为之;这第二嘛,只能说,进来的这两人,根本不是人。
只这一瞬,洛未谙脑海中已百转千回,若是后者,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怕的,身下这位能不能继续保持淡然的神态,她确实有点好奇。洛未谙双目在黑暗中亮亮的,湿漉漉地望着他,赢尘淡淡一瞥,两人目光相撞,纠缠在一起。
下一瞬,毫无呼吸的两人站在门口,突然不动了,与此同时,赢尘和洛未谙同时闭眼,均匀呼吸,佯装沉睡,默契十足。只听见其中一人低低开口,声调苍老而没有温度:“方才,两人的饭都吃完了吧?”
另一尖细的声音笑道:“一滴不剩……尤其是那女人,跟只猪似的,吃了两大碗。”
苍老的继续道:“东西带来了吗?”
“带了。”
“拿给我。”
一个将手伸进衣衫里,声音却不是棉麻摩擦的声音,而是一种非常奇怪诡异的,尖锐的刮擦声,仿佛尖利的指甲在干燥的竹节上反复摩擦,听得人头皮发麻。
终于,刮擦声停止,一到银色的光亮自夜空中闪过,一双手颤抖地接过,跨步走向茅舍的床边,抬手重重朝床榻的被褥上刺去!
也就在这时,一直按捺不动的赢尘蓦地睁开双眼,抽出手边的四方霜锏,洛未谙顺势往一旁翻转,见他抬手堪堪抬手挡住入侵者的袭击。
她略微一抬手,茅舍便烛光大盛,照亮入侵者的面目。洛未谙目光一顿,啼笑皆非,这不是真是农舍主人老奶奶和她几岁大的孙儿吗?
方才他们和赢尘的交谈中,不免谈到她丈夫和儿子年前征兵死得惨,儿媳妇跟人跑了,只留下她和几岁大的孙儿相依为命。当时洛未谙内心唏嘘,还想着走之前留下一点钱财当做寄宿费,却不想是个这样的结局。
赢尘挡住奶奶的攻击,从床榻一跃而起,冰凉的剑意毫不留情朝奶□□颅砍去。洛未谙从未见过他这副不禁冷暖的模样,不禁愣了愣。发愣的空档小孙子如鬼魅般朝她飘来,哪还有小孩子的天真无邪,全身散发着沉沉阴郁感,幽幽地问:“你吃了这么多迷梦散,为何现在如此清醒?”
洛未谙看着他,茫然:“什么散?”
“迷梦散!”小孩一字一句地重复,几乎称得上咬牙切齿,“平常人吃一口便疯疯癫癫,吃两口陷入沉睡,吃一碗更是命都没了,你怎么会……怎么会,如此清醒!”
洛未谙心道,这倒是个好东西啊,不知可否拿回去戏耍戏耍同门的师兄,也不知道师兄们吃了这东西之后是什么反应……她在这儿悠闲地琢磨着,小孩儿已自我陷入癫狂,活像吃了迷梦散的不是洛未谙,而是他。
洛未谙在脑海中构思了一顿师兄吃了之后的场景,好心地询问:“卖吗?我可以出高价的……”
只这一句,彻底将小孩逼向疯狂的边境:“妈的,我杀了你!!”
那边,老奶奶和赢尘斗得不可开交,桀桀的笑声和刀剑比拼的铿锵声在黑夜中异常清晰。这边,洛未谙笑嘻嘻地躲避着小孩攻击,好几招下来,她不过将身子从床头挪至床尾,右手搭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问:“小孩,你刚才出手的力道不太准啊。”
小孩怒了。
赢尘闻言望过来,皱了皱好看的眉,似乎很搞不懂她大难当头,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取笑敌人。人们遇见比自己弱的,往往会有盲目的优越感,也恰恰是这优越感,铸造失败的道路。
果然,激怒的小孩突然停止了攻击,目光冷测测地望向她,洛未谙大胆地看过去,左手却落在内袋里的金属物件上。小孩裂开嘴笑了笑,只见那嘴撑到了不可思议的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深,露出森白的牙,和鲜红的唇舌。
看见此景,洛未谙的表情终于肃了肃。
“你往哪看呢?!”老奶奶一击袭来,布满皱纹的老脸凑得赢尘极近,露出黑黄的牙齿,最上面那一片齿间尖利,细细观察,还能发现血丝。
赢尘面无表情地挡开后,她也不闹,一蹦一跳回到孙子旁边,两人站在一起,一场极为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两人从嘴开始,人的外皮一点点朝外剥落,发出尖锐又苍老的惨叫声,血肉在剥落时爆裂,溅在茅舍的四面墙上。
最后,血淋淋的皮肉和内脏完全掉落在地上,只剩下惨白的白骨。
洛未谙听说过一则异闻,说有一种鬼在身前被人剥了皮,由于太过痛苦死后怨气极大,往往停留在人间,实施报复。这种鬼以柔弱的人类面貌示人,拐回家中,施以药物,最终得手,活得新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