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登记时,她略微没教养了些,残留了在鬼界横行霸道的习惯,未敲门便直冲冲地闯入神殿,就这么尴尬,恰好碰见白夜仙尊与他的妻子卿卿我我。
洛未谙愣在原地,瞅了瞅天上盛得刺眼的太阳,琢磨着如今仙界的风气如此开放,已然能在□□下做羞羞的事了吗?当时赢尘坦然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后一拽,还贴心地闭了门。
“额,今日天气不错呀。”她尴尬时,就爱谈论天气。
赢尘知她在想什么,眼神透露的心知肚明让洛未谙紧张了那么一下,结巴着:“诚然,我刚才忘了敲门,但是……但是他们也不能将办公事的地方当做……”
她不知道是个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得好,没继续说了。
赢尘却提了兴致,哦了一声后,问道:“当做什么?”
洛未谙:“……”
“当做自己的寝卧?”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当日便将书房的东西搬进了两人的寝卧,意味再明显不过。奈何如此明显的意味经不住洛未谙对□□的空白,当晚她只欣喜地说了句“仙尊你处理事务莫要太晚”后,就自己滚上床睡了。
洛未谙从白夜想到赢尘,惊觉自己想偏了,飞快拉回神志,回到她与赢尘两人从飞凡神殿出来后,赢尘同她说的话。
他说白夜仙尊为人正派,处事谨慎,在天宫津津乐道的,却不是他的能力与神力,而是他与妻子的相恋相守。
听说他飞升时便已娶妻,妻子不忍与他分开,悲伤上达天听,神武大帝仁慈惜才,便从此刻批准:夫妻同心,若其中一人飞升,只要另一人拥有仙根,无论优劣,皆可携带另一人,共同飞升。
而白夜与其妻子终成眷属,成为天宫真正的神仙眷属。
当时洛未谙还诧异了一下,感叹天宫还有如此痴情的男女,感叹神武那小人也有仁慈,一阵唏嘘。
如今她再回想起那幕,只觉自己乃货真价实傻瓜一枚。白夜为人时便是世间少有演技精湛的千面脸,在天宫演绎一番神仙眷侣又有何难?不过又是一场计划好的阴谋罢了。可怜芳泽为鬼受尽苦楚,而让她失了性命的罪魁祸首却在天宫上演终成眷属的佳话。
……
白夜于黑暗中露脸,已然是破罐破摔的打算。他丝毫没有被识破的慌乱,反倒冷静得令人害怕。白夜将目光落在碎成沫的法器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你竟然会打造清音幻境的法器?这法器虽没什么杀伤力,却设计精巧,耗神费力,小小山神是嫌自己的时间太多了吗?洛未谙死后其法器被模仿得不成气候,你这个……看到的前世今生应当很混乱模糊吧?”
洛未谙想说谢谢您的夸奖,夸奖从您嘴里说出来,她一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还想说她打造此物并非嫌时间太多,而是靠着“喜欢”二字。正所谓神力不够,法器来凑,她向来醉心于打造法器,打造一个小小的清音幻境不成问题。
话滚到喉咙口,被她换成了另一句:“虽混乱模糊了些,但依稀能辨出其中的男主角是谁。”
白夜听后,脸色微微变了变。
洛未谙谨慎着他的举动,一边恢复神力,一边祈祷着赢尘和小黑快点苏醒,随便哪一个都好,不然她今日拆了白夜的庙,定然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她斟酌地组织语言,意图拖延时间:“只是我有一点不懂,既然你将芳泽视为你人生的污点,找到她的鬼身后,为何不尽快将她毁灭?”
他们仙者,毁灭一只鬼的方法能撰出一本厚厚的书,上百种方式不带重样,白夜这样的强者,还怕收拾不了一只芳泽吗?若早日将她毁灭,何来今日真相大白,毁他形象的一天?
白夜缓缓将目光,从洛未谙身上挪向地上的芳泽,他似乎在自信端详,又似乎在组织语言,洛未谙替他想了千万种理由,却万万没想到他长久的思考后,说出的竟然是:“我从没想过将她毁灭。”
洛未谙困惑地抬眼。
他注视着她,喃喃自语:“是……我最开始接近她,确实带着目的,想要她的仙根,想要她怀上孩子。为人,在利益和自私面前,最是控制不住自己。但我也知此法天理不容,易遭天谴。所以我想,等仪式结束后,便倾尽全部,好好待她。”
“可是……可是……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撑过仪式的痛苦便死亡,虽我获得了她的仙根,但接纳新的仙根对我亦是一种重创,我昏迷了一月有余,醒来后却被家人告知,她独自逃离下山,死在了山下的破庙里。”
白夜忆至此,浑身轻轻哆嗦,双眼盛满了极大的痛苦:“此后我的心死,日日修炼仙根,终受上天眷顾,飞升成神。成神后我在鬼界寻着她,却再也不敢靠近她。她定然十分恨我,既已仙鬼殊途……那便倾尽我全力,护她周全吧。”
白夜又道:“芳泽她在洛未谙的庇护下过得很好,我带着这个罪孽,也过得心安了些。后来仙鬼两界大战,我分身乏术,便对她管得少了。洛未谙灰飞烟灭,我处理完仙界事物,再去寻她时,竟然穷尽很多地方,都没找到她的踪影。”
“也正是在最近,你与赢尘破开了蚀骨深渊的口子,引起她怨气的流出,我才知晓她竟然到了蚀骨深渊,还……做了如此多的恶事。”
洛未谙站在原地,一脸愕然。听到最后,嘴已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白夜时而茫然,时而痛苦,时而懊悔,时而镇定,时而低声下气地祈求她:“我刚看你做出清音幻境,不知你还有没有,能替我去看看她在洛未谙死后,发生了什么吗?芳泽排斥我,不喜欢我的味道,是定然不会让我进入她的记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