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似乎很有闲情逸致,问道:「珠贵人很喜欢白衣?」
「回禀皇上,嫔妾并非最喜欢白衣,只是白色不容易引人厌恶。」
皇上眯了眯眼:「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嫔妾不敢说。」
皇上微微一笑:「有什么不敢说的?朕心悦你,以后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黄损讶异地看他一眼,却见他温文儒雅,却是含威不露,不由心里一荡,笑道:「皇上这是要准备宠幸我了?」
皇上没回答,却是轻轻地道:「朕明天会再翻你的牌子。」
黄损微微一愣。据说皇上在政事上十分勤勉,一个月只有五、六天召人侍寝,连续翻牌子几乎绝无仅有。
他这是要承宠了?皇帝要为他从此君王不早朝么?
皇上笑道:「珠贵人还没说喜欢什么颜色,朕好给你赏赐。」
「我喜欢黄色。」他诚实地道。
皇上果然顿了顿,才道:「明黄不能给你,这是朕与皇后的服色,朕可以赐你穿鹅黄、米黄和秋香色。」
这些颜色也是皇上跟前得宠的妃子才能用的了。
黄损不由心中喜欢,知道皇帝是真的喜爱自己,越发觉得他亲切:「皇上这么喜欢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朕什么都有,你有什么可报答朕的?」他这话说得直白,让皇帝爽朗地大笑起来。
后宫中的女子畏他如虎,面对他时都胆颤心惊,每一句话都揣测他的心意,只有这个珠贵人,和所有人都不同。
黄损回到住处,贵人应有的赏赐已经赐了下来,伺候他的宫女太监都齐齐向前行礼。除了按例的东西,还有成对的犀角杯子,象牙雕的摆件,皇上应承的衣裳每种颜色各有好几身。
自从他开始侍寝以后,皇上身边再也没有过别人。这终于引起了后宫里其他女子的妒意,不少妃嫔找上门来,试探的有,争风吃醋的也有。他没在意,反倒是皇帝知道了大为不平,升了他为嫔。
一个月的时间从珠答应到了珠嫔,后宫中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没有任何后台的民男甚得帝王欢欣。
除了翻牌子以外,皇帝没事还到他这里来坐,甚至给他开了一个小厨房,时常在这里用膳,亲切地唤他「损损」。
「损损可有字?」
「嫔妾还没有及冠,尚未取字。」
「朕给你取一个吧,就叫『必谦』如何?」
黄损笑吟吟地道:「必谦谢过皇上取字!」
「满招损,谦受益,朕希望你谦虚谨慎,不要恃宠而骄。」
黄损开始还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听到皇上这句话,眯起了眼,笑道:「皇上是在警告嫔妾么?」
皇上宠溺地道:「朕若是警告珠嫔,怎么还会纵容珠嫔?朕只不过是担心珠嫔惹到了小人,在宫里难立足罢了。」
黄损心下一宽,笑道:「有皇上做我的靠山,嫔妾怕得谁来?」
「你呀!」皇上无奈一笑,轻轻用指尖点了点他的眉心。
半年后,皇上因为黄损侍寝有功,封他做了珠妃,赐住景仁宫。景仁宫中搬进了数尺高的珊瑚树,鸡蛋大的夜明珠,一时荣宠无二。
众妃嫔都纷纷不服,向萧妃告状,诸位妃嫔又都没病没死,都能侍寝,何以珠妃侍寝就有功,别人就没功。萧妃承宠多年,如今竟和珠妃同级,实在让人不服。
萧妃做事只求面子上过得去,不斤斤计较。他虽然协理后宫,可很少让人晨昏定省,年节给妃嫔们的赏赐也从未拖欠,所以很得众妃嫔的拥戴。黄损受宠,虽然引起了他的忌惮,可是皇上要捧着他,别人又有什么法子?
这群妃嫔摆明了就是想把他当作筏子。
萧妃当着众人的面摔了一只杯子,冷笑道:「你们以为侍寝都可以有功,就尽管去啊!大家都往皇上跟前杵着,看看是有功还是有罪!」
众妃嫔见萧妃这么说,只好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黄损宠冠后宫。
没多久,黄损就有喜了。皇帝大喜,封他做了贵妃。
黄损难以置信:「我是个男人,怎么就怀孕了?」
「朕可以让那么多宫妃怀孕,为什么不能让你怀孕?朕说你能怀上,你就能怀!」
黄损听着皇帝霸道地宣布,只觉得心里如同灌了蜜糖一般,羞涩地道:「皇上,你对损损真好!」
「损损是朕的心肝,朕怎么能对损损不好呢?」
黄损欢喜了片刻,又怅然道:「只可惜损损要有一年的时间不能和皇上一起在月下抚琴了,也不能去踏雪寻梅,会动了胎气。」
皇上笑道:「不是一年,是两年,损损分娩过后,还要养好身子,以后再给朕生龙子凤孙。」
黄损吃了一惊:「那岂不是不能陪皇上了?」
「别担心,朕心里有你。等到那个时候,朕再和贵妃月下抚琴,踏雪寻梅。」
黄损虽然极不愿意把皇上让给别人,可是怀孕了,大势阻挡不了。就算他提出来,皇上也不可能答应,就算皇上答应了,满朝文武和后宫嫔妃也不可能答应。
黄损从未想到过,自己身为男子,会尝到这种妒恨交加的痛苦。原以为只是普通地争位分,没想到争到后来,自己终究是失了心。但他又能如何?他只不过是一个嫔妃,对方却是能一言定他生死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