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小事以前做起来容易得很,可是在他开窍以后,却是再也不能。赫连焱也算是一个有定力的人,可是天长日久的,难免会一时意乱情迷,于是在百年间也被震飞了个十七、八次。
徐元霆每次都让人狠狠责罚他,虽然觉得赫连焱的纠缠烦不胜烦,却并没有将他逐出师门。
老赤龙当年所受到的反震更多,这群淫龙会发情本来就没什么好意外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老赤龙的儿子有一天也看上了他。
「你要是控制不了自己,就早点找个道侣。师门是修炼之地,不是让你发情的。」
这句话对于向来冷漠淡然的徐元霆来说,已经是相当严厉了。
赫连焱只觉得无比委屈,眼泪登时又掉了下来:「师父,我不想要道侣,我只喜欢你。」
是的,喜欢。经过了那么多年,他总算知道自己心里这股莫名的情愫,正是名为喜欢。和师徒的情感不同,在他心里,师父无可替代,胜过世间所有。
徐元霆的唇角微微上扬:「喜欢我什么?喜欢我比别人长得好?你们赤龙一脉啊,真是的。」
「我不知道,师父,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死也要喜欢!」
徐元霆本想这次狠狠罚他一次,至少关他一百年禁闭,但这个死字触动了他。老赤龙为他而死的时候,他虽然感动,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应该为此内疚,今次面对赫连焱,却让他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自从修行起,便发下誓言,永远不谈儿女私情,更何况你是我的弟子,这就更不可能了。我们紫云派是名门正派,师徒相奸这种丑闻,万万不能传出。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想的,从今往后给我好好地把心思收起来,若是再发生这种事,你就给我卷铺盖离开!」
徐元霆拂袖而去,只剩下赫连焱呆呆地跪在那里。
师父说得那么坚决,显然是任何人都无法让他改变心意。如果他一定要强求,总有一天会被师父赶走。
他自知自己的心思难以克制,下意识地离师父远了许多,除了给师父做坐骑以外,平时都保持三尺以上的距离,以免发生不幸。
可是越是保持距离,他便越是克制不住。
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就收敛气息,静悄悄地到师父的门外徘徊,实在忍不住时,便从墙角上挖一个小孔,悄悄朝里面张望。
这个小孔平时都是塞住的,平时也不需要动用,他只听一听师父的气息便觉得安心,但真正欲念难消之时,便忍不住将小孔中的布条取出。
这一夜,他依稀听到门内有水声,便知师父是在沐浴。修道有成的人无需进食,也无需沐浴,身体便能保持不饿和洁净,可是很多人仍然不会放弃美食和沐浴所带来的满足感。
徐元霆几乎已经做到了断情绝欲,赫连焱偷窥了他很多年,还是第一次撞到他沐浴。明知道非礼勿视,赫连焱仍然忍不住,颤抖的手摘下了塞在小孔里的布条。
大木桶中蒸汽气氤氲,一个男子正坐在木桶中,背向着他。白皙的背部光洁如玉,甚至连一颗痣也没有。
正是他冰清玉洁的师父。
赫连焱默默地想着,心中却不由得更是痛苦和绝望。
看着师父从木桶中站起身来,水珠如飞溅的珍珠一般,纷纷下落,滑过他的背脊,赫连焱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臂,忍住了口中发出的呜咽。
他的师父,他可以对着他撒娇,对他耍赖的师父,他再也不能靠近一丝半毫了。
这轻微的声响仍然惊动了徐元霆,他微微一拧眉,衣架上的衣裳便自行飞到他的身上,待他飞速穿好了衣裳,转过身来,厉声喝道:「赫连焱!给我滚出来!」
赫连焱乖乖走进了房间里,并没有跪下,而是直视他的师父。
「你知错了吗?」
赫连焱咬着嘴唇,眼中含泪。他遇到师父,已经有一百多年,从他知晓爱恋为何物起,也有了至少一百年。这一百年,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以后或许还要忍很多个一百年,甚至几千几万年。
徐元霆看他倔强不答,厉声又问:「赫连焱,你可知错?」
赫连焱知道自己若是跪下道歉,师父会再次选择原谅他,可自己一次次的情不自禁,也会让师父变得越来越冷漠无情。他都已经快忘记了,上一次靠在师父膝盖上是什么时候。
「师父,徒儿没错!徒儿没错!师父杀了徒儿吧!」
「你真以为,仗着我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徐元霆怒从心起,一脚往他心口踹去。
赫连焱却不闪不避,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胸口,他只觉得心肺剧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师父原来真的恨我」。
他绝望得难以呼吸,眼前的情景渐渐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片黑暗。
他并不甘愿就这么死去,努力睁大眼睛,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我就这么瞎了么?
他心头一片茫然,却暗暗有些窃喜,若是自己瞎了,师父或许会真的对自己好些。
然而一切都是他的妄想,很快他的眼前又有了光亮,而且渐渐变得清晰。
此时正是黎明时分,他躺在一张大床上,身边卧着一个男人,俊目修眉,不是徐元霆却又是谁?只是他只穿了中衣,和以往禁欲的样子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