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大家情绪都很放松愉悦,连老领导都在小会上开起了玩笑。
唯独窗外挂着边儿的燕行有些不自在。眼看着自己随手搭的篝火堆被人拍了照片,还拿出来放大了左右分析,上下求证。
咳,就挺那什么的。
笑归笑,该继续分析的还是要继续分析。
“不过呢,现场过分干净,就有些奇怪了。你们看,这里,这里,是周围的详细现场照片。烟雾堆附近没有散落的枝叶,也没有明显折痕。我们暂且猜测,这是跟踪并时刻保持位置暴露信号的神秘人X具备一定的丛林作战意识,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隐藏行为......”
燕行恢复正色,继续偷听墙角。
有些地方是燕行早有预料的,可也有一些小细节是当时他没注意,现在再看这群人分析,顿生后知后觉的恍然之处。
燕行暗忖:看来是战斗意识退化,正在一点点被平凡生活蚕食、取代。
倒没什么恐慌的情绪,只是单纯的总结。
“......所以,这位神秘人X,他是一位上过战场,熟悉多种复杂作战环境,具备很强的潜伏、追踪、扫尾反侦查意识的高危人物。”
最后四个字,“高危”并不是将对方敌人化的标签,而是就对方的能力来进行的临时评定。
下面的与会人员纷纷点头,有的人微微蹙眉,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转着钢笔酝酿说词。
“这一次,显然对方是站在人民这一方的,失踪人质莫名消失并出现在搜救队附近,其中应该就是他的手笔。”花白头发大叔吸溜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继续下一个问题。
“所以这就引出了另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神秘人X,真的只有一个人吗?”
同时于多个不同方向救下九名被压着即将杀人抛尸的失踪人质,最早的和最晚的,时间相差不到半个小时。即便是最擅长丛林急行军的特种军人,也无法保证在需要解救人质的前提下,完成这样的挑战。
所以,神秘人X是多人?
如果是多人,这也能够解释追踪时的来无影去无踪,以及即时性,准确性。
可如果是多人,又该怎样解释所有行为,都无法找出第二个人的痕迹?
总之,就是一个很无解的问题。
眼看着里面的人把一片落叶都拍下来分析,且分析的方向越来越远,燕行松了口气。
不过他也算是见识到了地球警察的细致敬业,准备晚上再回北阳坡峡谷清扫一番,确定百分百不会留下任何与周围相驳的痕迹。
眼看时间耽误了不少,燕行不再停留,自五楼的窗台往下一跃,还未坠下,就已消失在空气中,原地只余常人无法看见的些许空间波动的余韵。
“燕哥,你回来了!听姐说......”柳知汐恢复了活力,看见推门而入的燕行就眼睛一亮,话刚说到一半,又忽然想到什么,探头探脑往门外瞅,确定没外人,这才笑得跟偷香油的老鼠一样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听姐说当时燕哥你进来救我们,那是不是你从那两个犯罪分子手上救下了我跟我同学?”
刚才老姐悄悄跟他一说燕哥进去过,没多久他们就被救出来了,什么疑惑什么古怪,一瞬间全被柳知汐自我脑补给逻辑自洽了。
该说不愧是亲姐弟,柳知汐迫不及待把自己的猜想一说,柳观月也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两两一确定,猜想就变成了事实。
燕行不动声色,没急着回答,反而是把饭菜放下,才随口问:“你怎么知道?”
这也不算撒谎,救人的确实是他。
柳知汐激动了,眼睛亮得俩灯泡一样,差点都要忘了自己一条胳膊一条腿骨折的事,连比带划说了猜想,好像救人的全过程他都在现场似的。
燕行只点头,催促两人用饭。
因为是私自溜进去的,这事儿肯定是不能泄漏出去,善后事宜都省了。
接下来两天柳观月都请了假,专门照顾老弟。照顾他身体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后知后觉发现,这么长久以来,自己忙着挣钱,忽略了他的心理成长。
她不知道他陷入成长焦虑已经多久了,从目前堆积的情况来看,总归不是短时间内才产生的。
或许在她以为他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儿时,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懂得了很多道理。十六岁的少年,既冲动又无知,很多想法在成年人看来,稚嫩得可笑。
有些困惑,也如同儿戏。
可同样经历过十六岁的柳观月知道,那些幼稚,那些儿戏,对少年的他们来说,真的比天还大,是一个不慎,就可能冲垮他们整个世界认知的存在。
那时候她足够幸运,有温柔的母亲疏导,有耐心的父亲陪伴,还有一个傻乎乎很好笑的蠢老弟解闷。
现在老弟什么都没有,只有她。
柳观月想,自己是时候稍微放慢脚步,认真看一看自己身边的人,认真感受一下身边的事了。
几天后柳知汐出院,柳观月继续回去上班。鉴于小老弟行动不便,每天三餐饭就只能劳烦配送范围也囊括这片小区的燕行送了。
偶遇匪徒绑架后遗症,不仅柳知汐有,柳观月也有,每次出门都要一再交代老弟不要随便开门,发现不对劲一定要打电话给她。
柳知汐的怕在心里藏着,闻言故作不在乎地表示,打电话给她,还不如直接打给燕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