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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暗杀
    望着透明的窗棂,耶律明宏的神色有些复杂。
    唐钰如此轻易便能交出玻璃的制作方法,足见他于此道并不在乎,他说要改善大辽的民生,也是说到做到,地暖与玻璃的出现,令幽州无人因受严寒身亡。
    只是如此旷世奇才却不能为大辽所用,在嫉妒唐钰才华的同时,耶律明宏感觉到了一丝正在肆意疯长的危机。
    自己手中掌握的能够威胁唐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些。
    门外传进随从求见的叩门声时,耶律明宏的心绪有些莫名的烦躁。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将身子深深陷入了虎皮座椅里,双眸微闭,带着些许不耐烦:“是唐钰又做了什么接济百姓的事了么?直接去账房取银子,这种小事以后不必上报。”
    早春二月,江南已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时节,北国的冰封却刚刚初融,虽然依旧是冻杀年少的天气,原本寂静萧条的幽州城还是随着迫于生计而忙碌的百姓身影的增多渐渐热闹了起来。
    幽州城本为大唐城池,城内世代所居的自然是汉民,因为后晋石敬瑭的割让,辽国贵族霸占了城内原住民的居所,大量的汉民流离失所成为低人一等的贱民,特别是父母分属不同种族的后代,更是为两族人不齿,生活更为艰苦。
    唐钰最近在做的,便是给这群散落在幽州城各处的下等人送温暖。
    令耶律明宏深感郁闷的是,唐钰在收集民心,用的却是世子府的银子,若非在救济时一再重申做善事的是他耶律明宏,只怕他早已将唐钰以蛊惑民心之罪关押大牢了。
    随从弯腰低头,双手捧着一封书信高举过头顶:“回禀世子,宋国送来文牒,不日将派遣使团前来幽都。”
    “哦?”耶律明宏睁开了眼睛,接过文牒打开,上面果然有大宋皇帝的印章,看来不似作假,问碟中只是陈述几句简单的邦交套话,看不出宋国的具体态度,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耶律明宏心生疑窦。
    辽宋建立邦交以来,两国之间的确有使团互通,只不过因为双方之间的贸易地位悬殊,辽国出使宋国的使团络绎不绝,宋国的使团却是寥寥无几,只是大辽皇室有婚丧嫁娶时,这才会象征性地派出几人贺喜治丧,而这一次宋国使团却有将近二十人,出使之地也并非帝都上京却是幽都,由此看来,宋国使团似乎目的不纯啊。
    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方发现唐钰身处幽州城。
    “吩咐下去,即日起唐钰禁足,若是走漏了半点关于此人的风声,便让那帮子负责监视的提头来见。”
    得了口令的随从不敢有丝毫怠慢,随即奔出了世子府,去往幽州街头寻找唐钰的踪迹。
    街角,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女子正赤着双足跪在因为解冻而变得泥泞不堪的一家店门前,怀抱着一个破布襁褓,隐约能够听见孩童的啼哭声,女子的面色显得焦急而无助,只能不停地朝店里的伙计磕头。
    面对这样一个上门乞讨的叫花,店小二显得很不耐烦,只是他的呵斥并不能起到什么效果,女子似乎有些变本加厉,移动着双膝准备向着店里爬去。
    眼见呵斥无用,便在伙计怒睁着双眼抬脚便踹之时,一位青年男子拦在了他的身前:“这位兄弟,人家也只不过是为了生活乞讨,你不给钱便罢了,为何还要打人?”
    青年的乍然出现令伙计向后退了几步,等他稳住身形时,却发现有一男一女出现在店堂内,男子一脸笑意将怀抱婴儿的妇人护在了身后,女子则不顾妇人身上的肮脏,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正以仇视的目光望向自己。
    “怎么?她跪在店门口,阻了我家的生意,我们这是酒楼,不是善堂,她的孩子生病,元凶也不是我们,我为何要给她钱?”
    这边伙计说的理直气壮,另一边妇人却哭的声泪俱下。
    “这孩子高烧不退已是三日有余,还望这位公子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给些银子去给孩子抓药,我愿做牛做马以报公子的救命之恩。”
    妇人语带哭腔,身子微微颤抖,显然是到了崩溃的边缘,若非沐辰雨死命拉着,只怕又要跪下去给唐钰磕头。唐钰伸手摸了摸襁褓之中婴儿的额头,的确有些发烫,哭声沙哑有气无力,若是再不施救,很可能又生命危险。
    唐钰皱着眉,在妇人的惊愕之中一把抱过了孩子,只朝着店里的伙计说了一句:“借贵宝地一用。”也不等他恢复,便找了一处避风的角落,打开残破的襁褓,将孩子背面朝上平放于桌面上。
    “你做什么?”对于唐钰的举动,妇人不明所以,只以为对方是抢孩子的歹人,正打算冲出沐辰雨的阻拦将孩子抱走,却见唐钰搓了搓自己的双手,随即按在了孩子背后的几处穴位上。
    唐钰的这一套小儿推拿疗法是他千年后的名医爷爷亲传,可以缓解儿童在发烧时伴随而来的症状。
    经过一番简易的按摩,原本哭闹不停的婴儿果然慢慢进入了梦想,妇人张大了嘴巴,缓缓探出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这才惊愕地感觉似乎孩子的体温都向下降了一降。
    “这孩子的症状只是暂时得到了缓解,若想痊愈还是需要吃药。”唐钰将已经熟睡的孩子重新裹好,从腰间摸出了一块二两重的银子,“赶紧去抓药吧,这病可不能再拖了。”
    妇人只是茫茫然望着唐钰,似乎并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直到唐钰将孩子塞进她的怀里,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严寒早春里的唯一一丝温暖。
    在伙计宛如看傻子一般的目送之中,唐钰与沐辰雨陪着妇人出了酒楼,走上了大街之后,后知后觉的妇人回过身,便要朝唐钰下跪。
    “公子大恩实在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
    唐钰正打算伸手去扶,拐角处一辆板车忽地冒出了头,伴随车夫大声喊着“小心”朝着唐钰径直撞来,惊得唐钰后退了几步这才侃侃让开,而另一边正准备下跪的妇人也是一个踉跄,身子站立不稳朝后仰去,藏在袖中的一柄匕首拿捏不住,落在了地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阴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