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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失忆
    唐钰摸出随身携带的一包银针,及时封住紫月胸口的几处大穴,控制体内血液的流速,随后又是几支银针扎进紫月头顶的穴位,捏住针尾轻轻撵动。
    针灸极耗心神,尤其是颅内止血,下针稍轻不起效果,下针稍重便可能伤及脑部神经,每施一针,唐钰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是短短半个时辰,唐钰便被汗水浸透了衣衫。
    直到最后一针施完,随着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才慢慢呼出,唐钰宛如被抽空了身体一般,虎子搀扶着唐钰坐下时,还不忘在一旁的刘森胸口踹上一脚,再一次引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唐钰擦擦头上的汗珠,声音也是有气无力:“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脑部受损可大可小,紫月到底能否转醒,便只能看她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唐钰已然尽力,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
    在整个钱塘府衙的官差们的通力合作之下,史家珠宝铺的大火终于完全被扑灭,好在四周都是砖墙,火势并未蔓延,只是隔壁与对面的店铺都被烟气熏成了乌黑,需要重新清洗与粉刷。
    对于大火的起因,无人能够说清,只说有人朝史家店铺里扔了东西之后便跑了,之后便是一声震天巨响,所有人都被大火吸引,又有谁注意到扔东西的人?
    “想来是史家得罪的人太多了,这才糟了横祸吧。”
    “是啊,他家那赘婿伤天害理,祸害了多少贫家女了?得此报应也是应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森做过的那些缺德事还是有人知晓的。
    案件似乎另有隐情,而钱塘府下令彻查的一纸公文更是令那些受过刘森玩弄却敢怒不敢言的贫家女纷纷跑去府衙击鼓鸣冤,于是短短一日,刘森从富甲一方的员外沦落成为在逃的案犯,苏轼下令全城搜捕,终于在三日后找到了那家别院,别院里,刘森的尸体悬挂于房梁之上,周身布满青色的尸斑,仵作查验之后断定刘森的死亡时间已超过三日。
    苏轼大笔一挥,史家珠宝铺纵火案案犯在逃,钱塘府发布批捕公文,而由此案牵扯出的刘森掳劫囚禁妇女案告破,案犯刘森畏罪自杀。
    对于纵火的元凶,整个钱塘府百姓都心存感激,正是他的路见不平,这才为钱塘除去一只毒瘤,方小四走在街上,随时都能听见行人的夸赞之声,心中也是一阵洋洋得意,只可惜自己不能明言,否则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都是要被拉去见官了。
    而在床榻上躺了足足七日的紫月,终于在阳光洒入房间的清晨缓缓睁开了双眼。
    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着,紫月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只是对方握得太紧,自己也似乎使不上力,不但未将手抽出,反倒是惊动了趴在床边睡觉的人。
    感受到了紫月的动作,睡梦之中的虎子猛然惊醒,他揉揉因为几日未曾休息而略显干涩的眼睛,发现床上的紫月正睁着大大的眼睛吃惊地看着自己:“你是谁?为何要抓我的手?”
    看见紫月清醒,原本显得有些激动的虎子听了她莫名其妙的问话,微微怔了怔,随即换上了一副笑脸:“紫月,你不认识我了?你说笑的吧?”
    随即放下了紫月的手,虎子站起身冲了出去:“大哥,你快过来看看,紫月醒了。”
    不过片刻,芙儿第一个冲进了紫月的房间,她的双眼含泪,刚进了门,便跪在了紫月的床前抓住她的手:“紫月,是我不好,才令你遭罪,若是我早些与哥哥说你被跟踪的事,你便不会……”
    看着芙儿涕泪横流的模样,紫月依旧一脸茫然:“这位姑娘,请问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听她如此问,芙儿止住了哭声,与立在一旁的虎子互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紫月不会是因为那一撞而伤了脑子了吧。
    此刻白渔儿也走了进来,伸手指了指自己问道:“我呢?还记得我吗?”她身边的棉儿也大声问道:“还有我,婶娘不会连棉儿也忘记了吧。”
    紫月依旧摇了摇头,直到走在最后的云采菱进了屋子,这才露出笑容说道:“小姐,此处好像不是云家,他们又是何人?”
    听她如此说,众人也就轻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全都忘了。
    唐钰走上前替紫月号了脉搏:“紫月的身体无恙,只是头部的伤不会如此快便能恢复,还需要多加休养,至于失忆嘛,导致的原因很多,我也无法确定,以后能否恢复如初,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虎子皱皱眉,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毕竟那一段记忆对于紫月来说太过不堪与惊险,谁又愿意时刻记着,然后在某个午夜梦回被噩梦惊醒?
    只是紫月似乎丢失了太多的记忆,他们这些人竟被她完全忘记了,那她与虎子的婚约还算不算数?
    “婚约?什么婚约?”乍然听到这样一件事情,紫月带着茫然与疑惑看向了自家的小姐。云采菱又看看依旧跪在床边沉默不语的芙儿,轻叹了一口气:“此事还是由虎子与芙儿来解释为好,此后你愿不愿嫁,只管自己做主便好。”
    云采菱拉着白渔儿出门,还不忘给了唐钰一个眼色。唐钰抱起棉儿,带着些许同情看一眼虎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云采菱的催促之下出了房间。
    芙儿咬着嘴唇听虎子支支吾吾将三人之间的事情讲了个大概:“当日采菱嫂子将你托付给我,我便发誓要照顾你一辈子,只是你与芙儿……你们两人之间总有些摩擦,大哥说在过些时日,等我们三人的心智成熟些,再说嫁娶之事也无妨,这才耽搁了下来。”
    看着紫月已然羞红的脸,再看看芙儿默许的神色,虎子也只能无奈地抓抓脑袋:“若是……若是你们都不反对,那我们便依照大哥与两位嫂嫂那般相处,我唐钲对着灯火起誓,绝不负你们二人。”
    “哼,借你个胆子。”芙儿朝着虎子冷哼一声,继而转向紫月,“以前老是与你拌嘴,是我的不对,此番你出事,我难辞其咎,若是你也愿意,那……那我们三人也效仿哥哥一家,只是便宜了这小子。”
    得了虎子与芙儿的承诺,床上的紫月却是一声叹息:“如此说来,我是我家小姐硬交给他的,芙儿你与他才是互相喜欢,我无缘无故地在你二人中间插上一脚,实在是不太好……”
    “不是,你与芙儿我都喜欢!”虎子的这一句脱口而出,引得原本便是满脸红霞的紫月低下了头,更是得到了芙儿投来的一个冷眼。
    “天下的男子都一样,哥哥也是,你也是。”其实早在汴京时,芙儿便接受了这个结果,只是嘴上不服,这才总与紫月过不去,她抓起紫月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今后我二人都得用些心思将他看住了,绝了他得陇望蜀的念想。”
    “不会不会,能与你们二位白头偕老,是我的福气,又怎还会胡来?”虎子立即竖起了三根手指,“若是他日我对两位不忠,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面对虎子的信誓旦旦,芙儿又白了他一眼:“你的誓言便是如此不值钱吗?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发了几个毒誓了?”
    看着眼前的这两位璧人,紫月小家碧玉,芙儿伶俐可人,木讷的虎子也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爱意,也只能是呵呵傻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