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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私通辽国
    三日后的早朝上,因为中毒而大病一场的赵顼虽然尚未完全恢复,却还是端坐于大庆殿正中的龙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而分别立于两侧的王安石与司马光,此刻的心情却是截然相反的冰火两重天。
    由于赵顼接连数日不上朝,各个官员之前积压的公文与荐书较多,此刻一一奏来,故此这一日的早朝便有些拖沓了。
    直到庙堂之上恢复了安静,赵顼这才轻叹一口气,缓声说道:“近日来朕因沉迷修仙,荒废了国事,幸得诸位爱卿尽职尽责,在此朕谢过各位爱卿。”
    台下的百官们闻言,随即齐齐弯腰下拜:“微臣不敢。”
    “通过前阵子的南柯一梦,朕总算明白,所谓修仙,终究是虚无缥缈的事情,而长生的意义,在于身体虽灭,精神不死,这才能够为世人所记,做到永生不灭。而皇帝要求长生,无非两条路,或名垂青史,或遗臭万年。朕之才华,虽不比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却也期盼着在后世存一个好名声,故此,还望各位爱卿助朕达成心愿。”
    “陛下英明。”
    经历过一次生死,往日里恃才傲物的赵顼竟变得谦逊无比,令一众官员感觉如沐春风,心里竟不由得感谢起那位给皇帝下毒的妖道来。
    “至于那意图谋害朕的妖道,便斩了吧,而道教乃我国之瑰宝,此事为妖道一人所为,非道家之罪,万不可株连。”
    “臣遵旨。”
    下了朝,两个政治集团各自聚集,王安石这边如同打赢了一场战役一般气势高昂,看着这一行人手舞足蹈的模样,司马光也只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司马光的背影,盐铁司使恨声怒道:“那张妖道被羁押之时口口声声要见司马大人,此乃天牢之中人尽皆知的事情,皇上沉迷修道一事的幕后主使必定是司马光,为何皇上不连他一同问罪?”
    无需王安石解释,户部司使摇头苦笑道:“皇上不治司马光的罪,有忌惮司马家盘根错节的关系,须知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刚刚登基,还需笼络人心,实则……只怕是皇上担心动了司马家之后,朝堂之上我等一家独大,再无力量制衡,我等与司马光之间的平衡,才是皇上乐于见到的。”
    至于为何要制衡?他们自然是心知肚明的,那便是出于皇帝的不信任。
    听了他的解释,众人无不叹息摇头,相较于刚刚的兴高采烈,气氛稍显低沉,王安石却是朗声一笑:“无论如何,皇上能够关心国事,便是我等的幸事,值得喝一杯。”
    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刚刚出了宫门,便有自家的仆从急匆匆跑来,神色仓惶,附在王安石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便将他惊了个面如土色:“此消息是真是假?”
    仆役点头:“是小的亲眼所见,便在兴元斋门口,唐公子被汴京府的衙役套上枷锁押走了。”
    “汴京府衙?他们以何罪名羁押唐钰?”
    “听说是……私通辽国。”
    同时得到唐钰被抓消息的还有正在与汴京城内各路酒家老板洽谈合作事宜的云采菱。
    听了牛三的讲述,云采菱只是身子微微一颤,脸色煞白的一瞬间之后便已然稳住了心神,此时此刻,哭天喊地没有丝毫作用,能做的便是想尽一切办法尽早捞人。
    “烦请潘大哥帮忙打点一下,我们需要与相公先见上一面。”
    正打算集结人马前去大牢劫狱的潘海听了云采菱的话,立即点头称是:“夫人言之有理,我这便去办。”
    在花费了一百两银子打点了府牢上下之后,云采菱这才被允许与唐钰见上一面,也不顾地牢的潮湿与昏暗,云采菱在牢门打开的刹那便飞身扑进了唐钰怀中,隐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般滚落。
    唐钰莫名被抓,云采菱俨然失去了主心骨,平日里的精明干练早已不知去向,如今剩下的,也只有满心的恐惧。
    唐钰拍拍云采菱的酥背,柔声安慰道:“无妨,说我私通辽国,总要拿出证据,只是这监牢阴寒,实在不是人所待之地,你出去之后便去求见丞相大人,令他过问此事,早些过堂审案,若是再过上几日,只怕我没死在通辽的罪名之下,却死在这监牢里,便不划算了。”
    一句话引得云采菱破涕为笑,转身吩咐了紫月几句,这才说道:“这几日我也不回云玉县了,省的渔儿看出些端倪,平白惹她们担心,你知道我是最不会藏心事的。”
    “也好。”唐钰点点头,再想嘱咐些什么,却听得牢门外传进一声轻咳,王安石竟然弯腰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还抱在一起的唐钰与云采菱旋即分开施礼,王安石只是阴沉着脸一挥手:“罢了,小子,你老实说,究竟可曾做过卖国求荣的事?你若做了,那是罪有应得,但你若未做,想要动你,那便要问问本相了。”
    唐钰正色道:“小侄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却也知道气节不可弃的道理,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为了我一家老小,小侄也断不会做私通敌国的事情。”
    “很好,老夫信你。”王安石伸手拍了拍唐钰的肩膀,目光中尽是坚毅之色,“老夫这便奏请圣上对此案三堂会审,决不让汴京府尹一人断案,有失公允。”
    “有劳世伯。”
    送走王安石,又迎进了前来送被褥的紫月,云采菱将监牢内的床铺整理妥当,自己还坐上去试了试,感觉到柔软舒适,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至少这一夜,唐钰不会再受严寒之苦。
    紫月的双眼通红,显然也是哭过了,唐钰又不免安慰了她几句,嘱咐她千万不可将此事告诉虎子,否则依这小子的性子,非闯进监牢将自己带走不可。
    在牢卒的驱赶声中,云采菱与紫月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监牢,还不忘又往牢头的手中塞了一锭银子,牢头得了好处,自然拍着胸口保证照顾好唐公子。
    坐在残留着云采菱余香的被褥之上,从未经历过牢狱之灾的唐钰总算抚平了心绪,此前他最怕的便是汴京府尹来一招屈打成招,如今有了丞相大人的承诺,倒也不用担心此事了。
    如今唯一令他挂怀的是,到底是谁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