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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有礼(重生) 第20节
    霍陵脸色略微好转,脚步还是不停,往后院走去。
    后院明一正守在房门口,见了他默默低头领罪,不过霍陵没听,直接推门大步进去。
    “等等……夫人她在……”
    霍陵没在意她说什么,满脑子只想着亲眼确认琼华的安危,绕过屏风大步往里走去,只往里间看了一眼,马上顿住,迅速退到了屏风后。
    里面的人已经听到了声响,撩了一捧水泼在肩上,扭头没看到人影,便问道:“是明一吗?”
    霍陵神色尴尬,没出声,放轻了脚步打算无声无息地出去,却听里面人又问了。
    “是明一吗?怎么不说话?”说话的时候,扬水声哗啦啦的一同响起。
    “我去看看。”这是云珠的声音,接着脚步声响起,霍陵没再犹豫,身形一动就出了房门。
    “明一?”云珠喊了一声。
    “哎,是我,我想问夫人晚膳想吃什么?”明一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也挡住了云珠的视线。
    云珠还在抱怨,“刚才怎么不说话,吓死人了,我还以为陈屏莎她又回来了……”
    “嗯……快进去吧,夫人一个人怕是也会害怕。”
    明一转移话题,果然把云珠引了进去。
    屋外霍陵立在门外,听着屋内又响起的水声,呼吸有些急促……早年在千军万马中来去也没这么紧张过。
    他刚才太过担忧,一脚踏进里间就看到木桶中的人影背对着自己,她长发被拢到身前,光洁白皙的后背还有纤长的脖颈一览无余,肩头圆润,肩胛骨明显,上面还有水珠不断滚落,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这会心乱如麻,一边担心她受了惊吓,一边唾弃自己……然而心里还仿佛有魔鬼引诱似的出声: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并且不抗拒你的接近,这有什么可避的?
    他心中动摇,那声音又说:指不定就算你做了更过分的事情,她也……
    心中思绪万千,他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安静地立着。
    这时房门再度被打开,是明一出来了,低声道:“夫人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在里面玩水呢。”
    霍陵低低地嗯了一声,明一还想再说什么,被他挥手止住,道:“让人守好那个蛇女。”
    明一应了一声,退下了。
    一直到日暮西山了,琼华才从屋里出来,天色晚了,她便没再梳头,只是松垮地编了一股辫子,斜斜地垂在胸前,看着温婉又瘦弱,放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
    她刚出了房门,就问院里的丫鬟:“将军回来了吗?”
    丫鬟没回话,只是往她身后看。
    琼华奇怪地一转身,就看到身后的霍陵,顿时惊喜,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她浑身还带着水汽,漆黑的眼眸里如秋水般清澈,盛满了欢喜,看得霍陵心口发软,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回答她,“刚回来。”
    他视线在她脸上仔细打量,手也动了几下,直接握住了她柔软的双手,问她:“今日吓着了吗?”
    琼华注意力本来在他手上,被这么一问,又想起陈屏莎来,当时的惊恐不安再度浮上心头,心中霎时涌起了一股酸胀,鼻子一皱,眼睛里也浮出了水雾来,眼眶都红了,“我好害怕,你都不在我身边……”
    这真奇怪,明明面对陈屏莎的时候她十分冷静,还能护着云珠,怎么这会想掉眼泪?
    “是我不好。”霍陵低声道歉,看着她几欲落泪的模样心疼得不得了,正想着把人拥入怀中会不会显得冒犯,琼华已经扑了过来,两条胳膊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整个人都埋在了他怀里。
    他抱着怀里的姑娘,轻轻把手落在了她后背上,脑海里瞬间想起了刚才看到的画面,默默垂下了眼睫,轻轻拍着人安慰起来。
    这么抱了好一会,琼华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前传来,语调还有些颤抖,不知是还在后怕还是委屈的,“都怪你不肯带我一起出去。”
    “是我错了,以后一定听你的,去哪都带着你。”他又抬手摸了摸琼华的长发,入手丝滑,和她人一样,又软又香。
    琼华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仰脸看他,还是委屈,“那你这次怎么不听我的呢?”
    “这次我怕有危险……”
    “那下次要是再有危险呢?”琼华咄咄紧逼着问道。
    霍陵看着她微红的眼角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听你的。”
    看人破涕为笑了,他才放了心,微微收紧了手臂想把人再抱进怀里呢,云珠的声音忽然从屋里传出。
    “郡主,你去哪了?”
    琼华忙松开了他,应声道:“在这呢。”
    结果云珠出来一看到她就生起气来,“郡主,谁欺负你了?”
    这会丫鬟已经进屋收拾东西了,院子里除了云珠只有琼华霍陵俩人,她目光一下子落到了霍陵身上,恼怒地说道:“你又欺负郡主了?郡主今日受了惊你竟然还欺负她?”
    “没有,他没有……”琼华忙拉住云珠解释,“他真的没有欺负我。”
    “那郡主你怎么哭了?”云珠表情酸楚,似乎是恨自己不能保护好郡主,见琼华还想替霍陵说话,她抢先道,“往日在京中,不管二小姐和梅夫人怎么欺负,郡主你都没哭过,这会还说他没欺负你?”
    琼华一时羞赧,替霍陵辩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了。
    她一见霍陵安慰自己就忍不住委屈,谁知道怎么的就哭出来了,这要如何解释?
    太让人难于启齿了。
    “是我的错。”霍陵不和云珠计较,低声下气地道歉,“是我让郡主受委屈了。”
    好好地赔礼道歉了一番,云珠对他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稍晚一些,趁着霍陵没在一旁,琼华拉着云珠说起了小话。
    “你不要再那么和他说话了,他对我……”琼华还没和别人讨论过男子,尤其这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开了几次口才红着脸说出来,“……他对我很好的,没有欺负过我。”
    “我知道啊。”云珠在一旁数着书架的话本,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知道?”琼华惊讶。
    云珠这才抬头,略带得意说道:“我当然知道,下人们都对郡主你言听计从,连我说的话他们都听着呢,只有最受宠爱的夫人说话才能这么管用。”
    琼华怔了一下,紧接着脸瞬间爆红,受宠爱?
    从小到大她只听下人们这么说过叶宛燕,说她是府里最受宠爱的小姐……哦,还有六皇子,都说他是最受陛下宠爱的皇子。
    这字眼可从来没和她有一丝关系。
    现在云珠说……
    云珠没发现她的异常,继续喋喋不休道:“……我以前偷偷听到梅夫人和二小姐说的,她说就得闹腾,越闹腾才能越受宠,乖乖巧巧的谁都注意不到,指不定哪天都没人记得了……”
    “郡主你就是太乖了,所以我帮你闹,保管三天一闹,让霍将军时时刻刻都得记着你……”
    琼华拿起一旁的团扇扇了扇,企图把脸上的热气扇走,正想给云珠也扇几下呢,忽然心中疑惑,问道:“那还在王府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去闹?”
    云珠扭头朝她讪讪一笑,略有心虚地说道:“……我不敢……那时候要是闹起来一定会被梅夫人发卖出去……”
    琼华一下笑出了声,笑完觉得有些心酸。
    云珠见她笑,也觉得自己有点欺软怕硬,嘿嘿一笑道:“反正在这里肯定没人敢卖了我,我才不怕。”
    两人又说了会别的,眼看云珠眼睛一直往书架上看,琼华索性拿了一本过来,借着烛光给她读了起来,一边读一边给她讲是什么意思。
    俩人白天都受了惊吓,这会凑在一起好像又回到了康亲王府相依为命的时候,气氛正好呢,霍陵走了进来。
    “还不歇息?”
    云珠留恋着不想走。
    以前在京中她都是睡郡主外间的,结果从郡主成亲那日起,她就被六皇子派去的嬷嬷赶走了,之后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
    “害怕的话可以去找明一。”一句话堵死了她的借口,云珠气鼓鼓地走了。
    琼华也被收了书,她这会儿心里尽想着云珠说的那几句话了,见霍陵催她歇息,坐在床边支支吾吾地说道:“……睡不着……我害怕……”
    也不敢抬头,生怕被霍陵看出来她在说谎了。
    她当时是怕的,现在却一点都不怕。
    想起小时候有一回叶宛燕做了噩梦,哭着说太黑了害怕,接下来近一个月时长,府里每夜都亮着烛火,映照得府中深夜也宛若白昼,连她住的偏远角落都没能逃过。
    最后还是她爹……康亲王高价买了数十颗夜明珠给叶宛燕,才把她哄好
    琼华有些不齿自己的行为,怎么学起了叶宛燕啊……
    “那我守着你?”
    琼华又想起刚到兖州那会,她做了噩梦,霍陵也是这么安慰她的,真的在床边守了她一宿。
    她小幅度地点了头,然后小声补了一句:“不用守一夜,到我睡着了就好了。”
    霍陵没说话,只是蹲下去帮她脱鞋子,琼华躲了下,被他抓着脚腕没能躲开,只能蜷缩着脚趾,面红耳赤地任由他的动作。
    “快睡吧,我把烛火灭了。”
    “就让它亮着吧……”
    于是烛火就这么亮着了。
    晚间安静,琼华安静地躺在床上,耳边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声响和床边不时的翻动书页的声音,那是霍陵守在一边看她书架上的话本。
    她闭上了双眼还能微微感受到烛灯的光亮,耳边一会回忆起叶宛燕趾高气扬命令云珠不准熄了灯的声音,一会又是云珠叽叽喳喳为难霍陵的声音……
    她心中不平静,努力睡了一会却越来越有精神,忍不住觉得奇怪,霍陵不是在看书吗,怎么没有翻页的声音了?他睡着了?还是偷偷走了?
    她向着床边的方向微微翻了下身,安静了一会,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睁开了眼睛,正好和床边坐着的霍陵对上。
    那是一双漆黑的眼眸,眼神温柔得如同春日的湖水,满满的都映着自己。
    他靠近了一些,垂下头来,声音也和夜风一样轻柔,问道:“睡不着吗?”
    琼华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往脸上涌动,猛地拉起胸口的薄被一直遮到鼻尖,只露出一双眼睛。
    “不热吗?”霍陵问道。
    琼华眼神飘忽不定,从他脸上移到他身后的烛火又看向他手中的话本,含含糊糊地说道:“陈屏莎她会假扮别人……”
    “这些事情明日再说,很晚了,你该睡了。”
    琼华仗着被子遮住了脸,攥着被角继续问他:“可万一你也是她假扮的呢?”
    她声音从被子下传出来,听着闷闷的,像是害怕一样。
    霍陵说不出话来了,心里有些落寞,难道你能认出明二,却认不出我吗?
    可怜明二人在南疆,一无所知地就被记上了一笔,十分无辜。
    琼华躲在被子下,想起来兖州路上那个花朝节,那时候她逼问霍陵为什么求娶自己,他说……
    她忍着发烫的脸颊说道:“你得让我辨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