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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刚 第98节
    都?快出?了门了,她?也只能摇头:“没有。我出?府的时?候就没带什么东西。”
    韶星津拉开门:“嗯,衣裳回头可以再找人给你订做,放心。”
    韶星津之前说自?己一个人来的,可门打?开,外头站了少说七八个侍卫模样的人,都?下了马,将手?扶在刀鞘上。
    众侍卫见到韶星津,松了口气,道:“韶小爷无事吧。”
    韶星津点头,引着白瑶瑶上一架马车,也让她?身边的丫鬟跟着登车了。
    韶星津心里安定了几分。不知道白二小姐对?这个妹妹有没有感情,若是?有几分牵挂,可以用她?把躲在暗处的白昳逼出?来。
    哪怕言昳无所谓白瑶瑶的死活,那韶骅写一篇声泪俱下的罪己书,过段时?间宣称收养了白瑶瑶,也能挽回几分名声。本来韶家?就不算在这丑闻的漩涡最中心,估计再等几年,就差不多能洗干净了。
    现在公主反而是?最身陷漩涡的人。
    韶星津和梁栩其?实在白旭宪死后见过一面。
    俩人有一个观点是?吻合的。
    就是?这些事,绝对?都?是?白二小姐在背后策划的,只是?她?敢弑父,敢如此布局,简直张狂胆大到无惧一切也要卷起风浪。
    韶星津和梁栩心里都?有说不出?口的一丝恐惧。
    她?太聪明了,难道不知道他们会怀疑到她?头上吗?
    而且韶星津和梁栩都?没法对?自?己的父母说出?自?己的怀疑。因为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指向白二小姐,这就是?一种猜测。
    而说出?这种怀疑,就像是?告诉公主和韶骅,他们两个老油条,被一个没出?阁的女孩耍的团团转。
    梁栩是?发了疯也想要找出?白二小姐,他在会面的房间里谩骂、打?转又冷静下来,口中说白昳死不足信,他抓到她?之后要怎么折磨她?——
    韶星津也想找到白二小姐。
    但他想的却是?,先一步找到,他一定要跟白二小姐合作?。
    韶骅与皇帝的组合,未必能摁死公主衡王这对?姐弟。
    但他们二人联手?……说不定可以。
    韶星津甚至懊恼自?己对?她?的关注太少、太晚。若真?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一定会在书院施展全部手?段,也要拉拢她?,靠近她?。
    但此刻,想这些都?迟了,白昳估计只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会露脸了。
    马车中,白瑶瑶与丫鬟缩在车厢深处,从刚刚他欺骗她?说一人前来,她?心里就开始不断地后悔,但又实在没有选择。
    白瑶瑶不想跟车厢那一头的韶星津搭话,只能往窗子外头看去。
    车马才刚刚驶出?她?居住的那片僻静的民宅区,到了一条稍微喧哗些的街道上。她?看到街边蹲伏着的流民乞丐,似乎比以前更多了。
    而忽然有一个蓬头垢面,满脸烧伤的中年女人,衣衫褴褛的拖着脚,对?他们的马车伸出?手?,还追了几步。
    估计是?看到了贵人出?行,想要乞讨,白瑶瑶不忍看,将车帘合上了。
    那中年女人追了几步,摔倒在路边,被路过巡逻的卫兵踢了一脚,她?只发出?几声嘶哑的声音。
    卫兵啧声,说了一句别跟哑巴计较之类的话,就走开了。
    女人的目光却紧紧盯着那非富即贵的车马与车马中的白瑶瑶,直到车驾消失在路的另一端。
    到了当夜,在金陵的城门即将关闭之前,一匹马随着最后一批进城的车驾,奔入城门。
    山光远几乎停也没停,就一路伏身踢动马腹,往白府的方向赶去。
    到了白府外头的街巷,却发现在这儿祭拜、烧香的人群并不少,他怕引人注目,反手?将马匹与身上白家?的令牌全都?拽下来塞进行囊中。
    白府几座门不是?拴着锁链,便是?贴着封条,府中一点人气儿也不见,府门口的灯笼都?被人用弹弓打?破了。找了个高坡往府中看,也似乎没有灯烛光亮。
    简直就像是?他前世?,奔袭千里去找她?的那个夜晚。
    山光远不信,他想翻身进府,但周围祭拜或凑热闹的百姓太多,他为了不引人注目,也下马牵马,向沿路坐立的百姓打?探。
    都?说是?白府已经这样没人气儿好几天?了。
    里头估计一个奴仆也没有。
    山光远想了想,或许白昳会去书铺,或者会去不知山云落户的地址,亦或是?很多地方——但他知道这座白府对?她?来说的意义,这是?她?的家?也是?她?的梦魇,她?不会轻易离开的。
    山光远还是?想进府去瞧一瞧。
    他正打?算找个无人的地方翻|墙进去,就看到几队城中护卫列队跑进了白府附近的街巷中,蛮横且无情的驱散百姓。
    不一会儿,金陵城防护卫就接手?了白府附近的治安,山光远将披风的兜帽往下扯了几分,也跟着人群散开。只见城防护卫中,也有一队绛衣银甲的侍卫,单看那刀鞘与臂甲,就知道是?贵人的私卫……
    是?公主手?边的人,要来彻查白府了吗?
    翻|墙进白府怕是?不成了,看看前世?那些暗道还能不能走吧。山光远随着人群退远几分,却忽然见到远处西城的地方,有几道粗浓的黑烟斜飞入厚重低压的云层,那边好像是?金陵府官衙所在的地方。
    山光远听身边的百姓也是?议论纷纷,有的在胡乱猜测,有的惶恐不安。
    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但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言昳。
    山光远裹紧,顺着墙根,匆匆的往密道出?口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没有明说,其实那个哑巴中年女人就是陶氏。
    言昳把陶氏毒哑毁容了,扔在了离白瑶瑶的院子一两条街远的地方,如果有缘,白瑶瑶可能某次上街能认出自己的生母,然后把她带回去一起生活。
    虽然她这几年也没怎么见过自己的生母了。
    但现在显然是没这个缘分。白瑶瑶也算是合了陶氏的期待,身边仍旧有位高权重的男人,如此“好运”。
    *
    其实陶氏要是最后不作死,不撞见言昳的计划,本来是可以跟白瑶瑶一起生活在那个院子的。
    *
    山妈跟言昳下一章终于要见面了呜呜呜呜!
    第78章 .识破
    其实在金陵有些年?代的府宅, 修建密道很正常,金陵不那么兵荒马乱,也?就是近些年?的事情罢了。
    这辈子她掌握了白府, 可以随意乘车出门也?没人?敢管她, 就再没走过那条密道了。
    他从白府西?侧隔了百米的一处煤柴屋,进入密道, 入口的板盖用几个轻空的木箱子盖着, 他挪开往下走。
    地下有些泥泞, 山光远取下立柱上挂的1火镰, 点了一截落满灰的蜡烛, 捏在手中?。
    这条密道似乎这两年?被修缮加固过, 还做了简单的防水。
    果然,跟前世一样, 她就是只狡兔,控制住白府后必然要修缮密道, 沿路甚至还有一些兵器、工具和粮食,她这警戒心, 几乎是做好了随时都能跑路的打算。
    山光远有些想笑。
    其实前世, 她应该也?是要从这密道逃走的, 但当时梁栩的人?几乎把金陵围了个水泄不通,他担心她跑不出金陵,所?以才进府来接她。
    ……前世他甚至都想着,或许他们可以一起?隐居到天津去,他会带着她打进京师,让她亲眼看到梁栩的死。
    但他或许太不懂得保持距离,太不懂得她前世有多讨厌他,以至于她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
    山光远之后十年?, 想起?来就是后悔。
    或许他不去找她,或许他把自己当一个外人?,她应该能离开燃着大火的白府,或有概率在梁栩的指缝下从金陵逃生。
    或许他的战略太温吞,早在他偷偷加入叛军的时候,就应该尽早杀了梁栩,才不会让她被围困到不得不抛掉一切金蝉脱壳。
    这会儿,走在前后看不见尽头的密道里,他思?绪越远,恐惧越大。会不会他也?不该来,会不会言昳这次也?会被他害死……
    会不会她根本就没想让他回来,支走他就是因为她不信任他。
    言昳的计划就是抛下他一个人?离开。
    她已?经成势,他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她巴不得他不回来。
    ……别,这辈子别再这样了。
    山光远从来不知道黑暗能让人?这样多想。
    他聚起?神绪,低头看着地面,山光远看到了一些最近的脚印,但是好像没有她的小绣鞋的印记。
    或许是她手底下一些人?出入用过这条密道。
    走了不知道多远,终于感受到出口的风,一处半人?高?的木门挡住了密道的出口,上头拴着一道没上锁的铁链。山光远为了隐藏行迹,先?吹灭了蜡烛,才解开锁链,走出密道。
    这密道的出口是太湖石堆砌的花园景观,绕了几绕,复杂的太湖石通路中?,他走了出来,几乎立刻就嗅到了烧焦的气味——
    山光远猛地抬起?头,就看到浓烟与?血红色的光晕从东侧蔓延开来!
    西?侧也?渐渐有些浓烟燎起?,火从两侧烧起?来,火舌吞掉整座白府不过是时间问题。
    是那些围住白府的护城守卫和绛衣银铠的贵人?侍卫,放火烧了白府?
    他们不考虑到白旭宪死后的名声与?群情激奋,就这样点一把火?
    还是说她用了跟前世一样的计,自己放火烧了这白府!
    山光远手扶在刀鞘上,几乎拔腿就要往西?院奔去,他从来脚步没有这么焦急过,当他刚钻过一条回廊,就瞧见两个个头娇小的人?从西?边撞开浓烟跑过来。
    个头更小的那个,拿帕子紧紧捂着嘴,跑出烟雾,就放下帕子扇了扇,咳了几声,骂道:“不知道是梁栩还是公主,这么早就跑来想翻个底朝天,真是坐不住!啊,我鞋面被火点子燎了个洞,不要吧——我好喜欢这双鞋的,俩月才订做出来!”
    他一下子停住脚步,高?高?悬起?的心,像是被戳开小洞的气球,飘然往下摇摆着落下来,没了沉甸甸的重?量。
    他刚刚紧绷的肩膀脊背塌软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好气又好笑:
    那就别逃命的时候,穿自己最喜欢的鞋行不行?
    轻竹连忙安慰她臭美的主子:“过了这风头,那还不是想订做多少就订多少。主子光这段时间摆弄股价,就赚出多少钱,还在乎这些——”
    言昳忽然抬头看到门廊尽头的人?影,一下站住脚。
    她先?是警觉的往后退了半步。
    山光远心里一凉,怕她又转身要逃,他甚至都想自己后退开安全的距离,让她安心。
    言昳眯着眼睛,似乎在昏暗的夜色中?,终于看清他,惊喜抬手,挥着帕子,道:“山光远!”
    她小跑了两步,松开抓着轻竹的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府里!”
    前世她的戒备,此刻她的惊喜,两张面孔交叠在这廊下,简直像是岩浆入海,时隔十来年?在他心里激起?万涨浪头与?滚滚蒸汽,他就站在那儿,嘴也?张不开似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