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璃与次仁赞普闻声也跟着行了大礼,剩余的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后,纷纷附和着齐齐高喊:“拜见王姬!”
他们是知道夏青溪的手段的,也领教过她的厉害,此时最忌强出头。再说了朝堂的肱骨都认可她,他们随着大流走,先观望一下风向准没错。
这时的陈林才知道,那日屏风外的“姑娘”不是清河公主,而是殿上的王姬。是她提前叮嘱执刑的侍卫手下留情,也是她派人将暴晒在太阳下的他抬进了屋里。
……
无论朝堂还是民间,西雍王是妇人的事一日千里,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
街市上一名年轻的姑娘将卤水桶提到车上后,对着身后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老妇骄傲道:“娘,你总说我是妇人什么也干不了,不准我看书,可你看我们的王姬也是妇人!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
姑娘说完得意地扬起下巴,老妇却将车停好紧了两步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咬着耳朵:
“休要胡说,你怎么能跟王姬相比呢?王姬整饬朝堂,铲除奸臣,让我们每个人都过上了好日子,你只配做做豆腐,休要满口胡言,当心被官兵盯上将你拿到牢里去定个妄议王姬的罪名!”
姑娘一把扯掉嘴上的那只手,“娘!王姬是世界上最好的君王,她不会动不动就抓人的!而且朝廷已经下旨明年科考允许妇人参加,以后妇人都可以位列朝堂了。送完这趟卤水我也要回去读书了,说不定咱们家还能出一个女丞相呢!”
老夫摇摇头,叹了口气,“王姬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整日痴心妄想,莫不是得了什么痴症了……”
……
从公布王姬身份的第二日起,夏青溪就以女装早朝了。
女装比男装要复杂得多,所以每日清晨她要比从前提前半个时辰梳妆打扮,为了表达对朝臣的尊敬,发饰朝服都要一丝不苟。
然而令她头疼的不止是衣着问题——大臣们的退婚并没有因为她是妇人而减缓。
从前催着她开后宫,现在催着她招王君。
座上的夏青溪终于又挨到一拨儿催婚结束,疲惫地捏了眉头后,她长长吁出一口气。
若他们再这么催下去她估计就要崩溃了。
其实她也有想过招王君,毕竟她也是个普通的妇人,也幻想过成亲生子。但是为了社稷而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夏青溪被催婚催得累,大臣们也累,于是几日后他们又想了一个新主意。
“王姬,子嗣乃社稷之本,一日无嗣则一日不稳,若眼前的男子您没有心仪的,那就在全国范围内招偶,以我西雍领土之广,总有那么三五个中意的!”
三……三五个?!
她严重怀疑工部是不是太清闲,要不工部尚书的想法怎会如此清奇,或者说他们都太清闲了——所有人都对这个馊主意赞赏连连。
莫说现在正处在与玥国随时开战的紧张时期,就算平常时期也不能为了生孩子招那么多男人来……
呃……夏青溪挥了挥脑海里蹦出来的内容劲暴的画面,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虽然王姬的子嗣关乎朝堂社稷,但随便找几个人……是不是太不尊重王姬了!”
陈林的救场来的及使,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却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在全国范围内层层选拔,选出来的肯定都个顶个的文韬武略,怎么能是随便找几个人呢?陈大人如此阻挠,莫不是……”
工部尚书看了一眼陈林,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启禀王姬,微臣有一人选推荐,礼部尚书陈林陈大人,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可为佳偶。”
陈林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转折,他愣愣地站在那进退维谷。
……
夏青溪不知怎么退的朝,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双腿灌铅,现在事情已经由逼婚发展到逼她与陈林成亲的地步了,使劲挠了挠头后,她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事儿太难办了!
比大军压境、身陷七星洞时命悬一线时都难办!
她靠在撵轿上闭目养神,突觉撵轿不动了,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后,一个孤傲的身影映入眼帘。
常常服侍在身边的人都知道夜川与她的关系,所以见他来拦轿也没有人敢阻拦,只是默默地望着他。
“夜十九,本王姬不要面子的吗?”夏青溪有气无力瞅了一眼站在前面这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你说拦就拦,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夜川站在那一岿然不动,完全没有让路的意思。
因为平时举止亲昵,大家都以为他们是断袖,现在夏青溪公布了王姬身份,他再这样岂不是惹人误会。
“喂!夜十九!你快让开,别让人误会……”
夏青溪还没喊完就差点从撵轿上摔下来。
眼前这人——高傲如不染凡尘的谪仙一般的人物,竟然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你……”她用力抓住扶手,脸上写满了惊异。
“臣夜川请求位列朝堂,望王姬给臣一个机会!”
他一板一眼,说的诚恳。深邃的眸子逆着光,脸上虽然坚毅但隐隐又有一丝柔情。
夏青溪深深望着他,指甲几乎扣进扶手里:“夜十九!别闹了好不好?你怎么能为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