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盾霎时被砸坏,执盾士兵鲜血迸溅,惨叫连连,死伤惨重。
漆黑的夜色里虽看不见血流成河,但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在禁卫军第一次暂停攻击的时候,次仁赞普出现了,他亲自站上城头给禁卫军造成了不小的威慑,一个可以使用战神图腾纹饰的将军,往那一站,何等威风凛凛。
可是禁卫军也被下了死命令,若不取次仁赞普的头,死的就是他们。将领严令士兵,如果不能拿下色楞城门,军法处置!
人在危机关头求生欲和生存的本能是无限的,即使面对强大的敌人,在生死这样的抉择前绝大多数人还是尽力选择前者。
稍作调整后,禁卫军又发起了第二波攻击。
由于没有事前准备,面对坚固的城墙他们既没有攻城车也没有攻城木,可两万大军毕竟不是个小数目,为了活下去,这些士兵像发疯一样,用手中的兵器狂砍城门。
无数尸体在城下堆成了山,血腥味越来越浓重,城门前倒下了一波又一波士兵后,城门竟然被砍出丈余宽的大口子,禁卫军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全都涌了过来,凭借这个突破口开始逐渐攻占城门。
“将军!城门马上就要被攻破了!下令撤退吧!”达马的侄子与达马是一个脾气,一看城门即将失守,立刻要求转为巷战。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说的就是将领的重要性,特别是像次仁赞普这种一生戎马的名将。
他神色淡定并未惊慌,因为早有预料已经准备好了后着。
色楞县的城门与别处不同,进了城门后有一道两丈多宽的甬道,次仁赞普没有派人去修理城门,而是迅速用准备好的树木建起了一座木栏样的临时城墙。
在城门快要被攻破的前一刻,守城将士都转移到了临时木栏上。
双方人数的差距,令他深切的明白,禁卫军,迟早要攻进来。
但西雍第一名将的亲自指挥也给了守城将领战无不胜的信念。他手下的几千将士皆是跟着他纵横战场杀敌无数的猛士,顽强的意志与强健的体魄是这群整日好逸恶劳养在宫墙里的禁卫军不能比的。
……
“王,王君……不好了……”默默尔从外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王君落下手里的旗子,又执了一粒,“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语气悠闲,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在他的心里,次仁赞普再勇猛,区区三千人怎么可能对抗两万大军,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马上就听到了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王君,前方来报,次仁赞普退入色楞县,踞守城门不出,禁卫军屡次攻城不得,请求陛下援军呐!”默默尔一口气说完,惊惶未定,“王君,他,他是不是要谋反?”
王君手里的棋子啪嗒一声掉在棋盘上,沉默一会儿,“不会。他虽有兵权,一旦回朝,士兵都分散回地方了,若他真要谋反,来不及调兵。再说了,此次战役士兵消耗巨大,他最好的谋反时机不是现在,而是出战玥国之时。”
“那援军……”默默尔小心翼翼。
“不急。”行宫里的一万人马,是保命的资本,无论如何不能动。
“可是……”可是他退到色楞县抗命不出,若是以战养战,从色楞县起家,凭他的军事才能,假以时日想翻盘也不是不可能。这些话默默尔不敢说,相信王君一定也想到了。
……
山里的夜色静谧的有些诡异,虽然表面风平浪静的实则每个人的内心都惊涛骇浪。所有人都注意着行宫的动静。
方才那一拨儿刺客虽然被驻扎的禁卫军全部歼灭,可是恐惧不安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寻求一切机会生根发芽。
特别是今年刚入朝堂的年轻官员,还没有经过宦海官场的洗礼就被投入到了一场谋逆夺权里,各个噤若寒蝉。
所有人都期盼着事情赶紧过去,禁卫军攻克色楞县,次仁赞普被抓伏法,但已经过了下半夜了,迟迟没有传来想要的消息,人们紧绷的神经也临近了极限。
紧张的气氛快让人疯了!
特别是长时间的紧张。
终于在黎明即将破晓之时,晨曦与一支队伍一同到来。
宫门守卫远远地看见浩浩荡荡的队伍自山下蜿蜒而来,踏着薄雾浓露,一路向上。
“禁卫军回来啦!”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昆仑山行宫,双手握拳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默默尔,突然长长吁出一口气,跌坐在地上,官员们紧绷的神经也都随着山中温柔的黎明化开了。
膳房开始准备吃食,宫女也忙碌了起来,行宫上下一派欢喜祥和的气氛。
王君望着初生的太阳,在他的眼里突然间就有了种涅槃的美。他将眼睛闭上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黑夜过去,黎明还是来了。
宫墙上值守的士兵各个都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一夜未眠,盼回来出征的禁卫军,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喂!起来了,回去再睡!”一个士兵踢了那个倒地就睡的士兵一脚。
“别动我,让我在这眯一会儿,太特么累了!”本来做好了搏命的准备,谁知又迎来了第二日的朝阳。
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看什么都觉得心旷神怡。
远处的山,火红的朝阳,静谧的山路,还有蜿蜒而上的禁卫军……